“二位恩公。”嫣红起身,朝他们一礼。
苏晋之道:“不必多礼。我们来只是想问问,萧堡主除了婚书,可曾稍来什么话,谢家庄的事他有什么解释没有?”
嫣红摇了摇头。
李青娘一哂:“这些个大人物,总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哪里会交代得这么清楚?呵,他是料定了花轿一来,嫣红就会乖乖地上去。何必多费工夫解释,又怎么会捎什么话?”
“姐姐……”嫣红拖长音调叫了她一声,“他身负偌大家业,之前种种,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的。”
“是是,我知道,我也都明白,你不用再说了。他不过是仗着你心里有他,才这么翻来覆去地折腾你。既然你心甘情愿,那我这个外人也没什么好说了。”
“姐姐,千万别这么说,你的大恩大德,我此生难报,惟愿来世再做姐妹……”
“说什么傻话,来世还投胎到这青楼,你情愿,我还不情愿呢!”李青娘道。
嫣红眼角带泪,却是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就做一对亲姐妹,手足情深,血浓于水。”
“好,虽然咱们来世再做亲姐妹,这一世我却要先尽娘家人的职责,送你风风光光地出嫁。呐,这里是你早先赎身的财物,当时我虽收了,心里却是想着等有朝一日你有难处,再拿出来还你。这可赶巧,你出嫁,嫁妆也不用置办了!有这些金银珠宝带在身边,万一有什么变故……呸呸!瞧我这臭嘴,我是说,万一用得着的时候,也不会没了底气。”
说着,李青娘弯腰到床下,摸出一口螺钿漆盒来,盒盖上一个硕大的“萧”字,一瞧便知道是当年萧亭柳送嫣红的东西。
她将盒盖打开,满盒珠玉灿然生光,闪闪发亮。魏溪在旁边瞧了,也忍不住哇哇地惊叹。
嫣红看了眼盒中珍宝,真跟当初自己交出的一样不少,当下热泪涟涟,抱着李青娘又是一阵痛哭。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从盒中挑出了一半财物,将剩下的首饰与漆盒推还给李青娘:“妹妹落魄之时多亏姐姐照顾,既然是自家人,这一半,只当我回报好姐妹的。姐姐刚才也说,人浮于世,有些财物傍身,总是稳妥些。我如今要嫁的是大户人家,平时吃穿都无需自己操心。倒是姐姐你,早说了厌倦风月,不如也早些寻个归宿,抽身出去吧!”
“好丫头,自己要嫁人了,就想着来卖我?”
“我怎么敢!姐姐的眼光是顶高的,还不知哪个好命的人有这样福气呢!”
二人又是推拒一番,李青娘终于把东西收了。嫣红盛装打扮,栖芳阁的姑娘们都来帮忙,过午十分,便将她送上了花轿。
花魁出嫁,这是难得的喜事。于是这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吹着打着,又浩浩荡荡地从来路回去。
苏晋之正有兴趣拜会这位久仰大名的萧堡主,便带上魏溪,一同随队出发。
他们二人算是于嫣红有恩,嫣红便特意吩咐萧家腾出了两匹马。只见队伍走出几里,一阵滚滚的烟尘从后面扬起。吹打的乐队一时受惊,纷纷停下了动作,屏息看着一条诡异的人影越奔越近。
那人影带着飞扬的尘土冲到近前停下,喘气声粗重如牛,可见是一路狂奔,一点也没有休息。
苏晋之看清他面容,顿觉好笑:“封兄,可是又睡过头了?”
“是,是啊……”封怒涛一抹头上大汗,“守了一宿的夜,刚睡了一会儿,想起来吃个午饭,你们就走光了。一打听,才知道萧堡主要办喜事了。哎,我说你们怎么也不叫叫我?”
魏溪道:“叫了你就能醒么?”
他是敲锣打鼓也震不醒,想要靠人力叫醒,简直就是痴人做梦。
封怒涛也有自知之明,挠挠头道:“怕是不能。”
“既然来了,就一同去讨杯喜酒喝吧。”苏晋之道。
于是乐队的唢呐锣鼓重又响起来,队伍继续浩浩荡荡地出发。
封怒涛走在他们身边,没几步,就落在了后面,他时走时跑,然而没有马,刚又跑了一大段路,体力不支,始终赶不上队伍的步伐。
“师兄,把我的马给封大哥吧。”魏溪见了,有些不忍。
苏晋之看看他:“那你骑什么?”
“我脚力好,跑也能跟上。”
苏晋之两眼目视前方,淡淡地:“不要。”
他没有功夫,自然没法让马,但魏溪轻功底子扎实,就算跑两步也没事。
魏溪没料到他会不同意,又跟着骑了一阵,眼看封怒涛落得越来越远,心中有些不忍。毕竟昨天对方才不辞辛苦地陪自己练了半天剑,这下看着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自己坐视不理,实在有失厚道。
“师兄,你看这路还长得很,他这么跑法,怕是到了萧家堡,也要去掉半条命啦。你要是怕我辛苦,不如我们共乘一骑,这样大家都有马坐,也都可以省些力气。”
他话还未说完,便伸手捞了苏晋之的缰绳,将两马并到一处,轻轻松松一跃,落到苏晋之身前。
“封大哥,这里有马!给你!”
封怒涛见他让了马匹出来,大喜过望,三步并作两步,又带起滚滚烟尘的赶来,一个飞身上马。
“多谢多谢!”
苏晋之只是叹了一声,拿这师弟实在没办法。
“不客气。”魏溪哈哈一笑,抓在师兄牵缰的手上,扬手便是一抖,“驾!封大哥,比比谁快!”
马匹突然加速,苏晋之猝不及防向前一倾,整个人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