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佣终于把人带走,但谭沐还是不停地朝这边看。
程奕扬面无表情,冷冷地跟她对视,甚至还取下口罩让她看到自己整张脸,那一刻,谭沐的瞳孔骤然收缩,缩得像针孔那般细。
然后,视线被房门隔断。
如果他还像当初那样生病发高烧身体出血却连正规医院都不敢去几乎被逼上绝路,估计也还是不愿考虑到这些。
程奕扬紧紧皱起眉。
感到心里很难受,但那难受的来源又并不只是出于对被害者的歉疚,还有,自己占着个被谋杀的身份,着实不安,万一哪天有人心血来潮要把这宗旧案重查,冒用身份的人不就成了最大的嫌疑犯吗?
不管是出于对柏律身份的留恋,还是出于对程奕扬这个身份的惶恐,他都想拿回原来的,哪怕以后要面对谢隽廷,再也逃不掉。至少应付谢隽廷的时候,他是完完全全靠自己,不会连累别人,后面也不用承受额外的心理压力。
程奕扬以为,依谢隽廷担会让司机直接把自己送到谢宅,或者至少是他的地盘。但司机竟然把自己送回了家,没错,就是他自己的小家。
从电梯上来,脚步虚浮地走到门前,结果一摸口袋才发现根本没带钥匙,钥匙在自己车里。
叹了口气,准备再打车回去拿,结果就在那静默的十几秒里,他竟然听到屋里面有声音传出来,而且还是人声。
他从来没有为自己之前所做的感到后悔,但招惹谢隽廷这茬,的确觉得后悔,或许也不能说后悔,毕竟当时的处境,谢隽廷这个人,必须拿下,避不开。怪来怪去,还是自己善后的手段不够老练狠辣,兴许是平常被对方纵容惯了,不免有些得意忘形,低估了这个人本身的冷酷,导致利用完了之后不仅没能及时摆脱。
那阵子他们的确很亲密,谢隽廷看起来不解风情,但宠起人来,却是没边儿的,多甜腻的事儿虽做不出,但给了柏律很多特权。柏律想坐他的身上就坐,哪怕对方跟别人谈公事,只要他想他乐意,从来不用担心会惹对方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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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谢家的这两个月点点先前也爱哭,但后来就慢慢安静了情绪也不常大起大落,在谢家严苛的家规之下,点点越发规规矩矩、有条不紊,终于有了一丝小少爷的气场,但今天好像又崩了,周凌想拉开孩子,但想想还是算了,毕竟两个月没见,他便没说话,就站在一边看着。
在孩子的哭声里,程奕扬也终于回过神,慢慢地,他蹲了下来,轻轻捧起点点的脸。
小孩子把脸都哭花了,眼睛眯地几乎看不见。
程奕扬什么都没说,只是对孩子笑了笑,然后抱着点点,轻轻拍着他的背,抚了又抚,无声地安慰着。
程奕扬抵达的时候已经晚上一点多,谢宅只有楼下院子灯是亮着。
大门有保安二十四小时轮值巡逻,程奕扬让保安看清后座是谢棠后,车子得以放行。他开到大院子里停下,发现除了自己,这里只停着一辆车,那么很有可能谢隽廷还没回来。这下正合他意。
车子一停好,保安就打开车门把谢棠扶了出来。
管家接到保安的电话,自己起了身又叫来几个值夜佣人。等程奕扬和谢棠走到客厅大门时,那门就徐徐打开,大厅的灯亮起。
“多谢程先生,给您添麻烦了。”管家认出俩人后,彬彬有礼地鞠了个躬,让两个佣人把瘫软的半醒半睡的谢棠接过来。
程奕扬却在女佣接手之前就主动架起谢棠胳膊,“帮人帮到底,还是我来吧,他挺沉的。”
然后不等管家说什么,他就很主动地将人往楼上带。
二楼卧房是主人的,外人不好进,但程奕扬已经上去,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即刻跟在他们后面。
“程先生,现在很晚了,您要是不介意的话,今晚也可以留宿,毕竟这里挺远的,您开车回去要费不少时间。”
“谢谢您的好意……”程奕扬一边应付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
宅邸要气派,房间不能太多,二楼很大,但也只有两间卧室,每一间房门都是开着的,里面很暗,没人在。
这么看来,柏礼并不在二楼。
“点点还要回谢家吗?还是说……今后都可以在我这?”程奕扬问,那语气里含着一点卑微的希冀。是的,他很希望,谢隽廷能把恻隐之心动到底,不管这难得一见的恻隐之心是对自己的还是对孩子的。
但周凌却笑了,“难道不是一回事吗?”
下午周凌就因为有事离开了这里,而点点好像害怕再次被抛弃一样,一直挨着程奕扬,不是攥着他手指就是揪着他衣角,就差没粘在他身上,连晚上睡觉都嚷着靠在爸爸怀里才能睡着。
程奕扬捏了捏小孩的鼻尖,“几天不见你好像更嗲了,现在不小了还要我在旁边看着,你自己说,像话吗。”
谢隽廷从小就和别人不太一样,旁人能轻易被爱和痛苦影响,有的人甚至过分敏感多愁善感,可他却不能。一个人长大,一个人接收严苛训练,一个人过日子,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他却不会感到厌烦。
国际军检从来不缺顶尖又坚毅的人才,可他却是唯一一个如此年轻就做到高层的,不是没有原因,因为他从不会被情绪和*驾驭,从不。一个个棘手又血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