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爷爷醒了!妈,您没骗我吧!”
“骗你什么,你这孩子还不赶快来医院,爷爷心心念念着见你呢!”
“哦,好的好的,我这就回去。”
齐晏挂了电话抓起凳子上的外套就往门外冲,班里的学生面面相觑,讲台上的老师尴尬的清了清嗓子“那个,马克思主义唯物辩证法表示······”
齐晏看着病床上干枯瘦弱的老人,眼睛有些酸涩。时间真是最强大的敌人,它会让任何曾经看起来雷厉风行坚不可摧的人在下一刻步伐蹒老态龙钟。若不是床头病历卡上那如雷贯耳的名字,谁会想到现今这干枯瘦弱颤颤巍巍的老人会是商界鼎鼎大名的齐震霆。
“爷爷·····”
走到床边抓着老人骨瘦如柴的手,少年的朝气蓬勃与老人的暮霭垂垂组成了生命最残酷的对比,轮回更迭,岁月变迁,没有什么会是亘古不变的存在。
老人睁开眼,眼前放大的俊颜让他贫瘠的记忆里涌出年少轻狂的辉煌,白手起家,名声大噪,事业有成,爱情······爱情憾然。年轻时为了事业也曾头破血流,葬送良多,老了才明白,再多的金钱名利都抵不过生病劳累时一双柔软细腻的手。只可惜······只可惜人生最无用的便是悔不当初。
“宏,宏宏······一定要记得自己真正想要什么,不要,不要最后,咳咳····”
“爸,您刚醒要好好休息。”
齐爸爸挤开齐晏,凑在老爷子面前替他顺着气。
齐晏站在最外围,看着一屋子的人争先恐后到老爷子眼前露个脸,就怕老爷子没看到以为他们不孝,呵呵,也不知道是要做给谁看。
说实话,老爷子面上的那一抹红润让齐晏很不安,那样子看着分明像,像······齐晏不敢往下想了。
可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躲都躲不过。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齐家的当家人已经苏醒身体会逐渐好转时,半夜12点,齐老爷子突然呼吸紧促,血压骤降,等送进icu时已经停止了呼吸。
齐晏有些难以接受,明明进那个房间前还是一个活人,怎么拉出来就成了一具尸体,这算什么?耳边叔叔婶婶的胡搅蛮缠,父母亲朋的低声啜泣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朝着他扑过来。
离开这里,快离开。心底不断有声音催促着他离开,脚步虚浮地转身,扶着墙一步步蹭到医院外。
夜空漆黑一片,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什么都没有。
从裤袋里摸索出手机,在通讯栏里找到frank的电话打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ber······”
齐晏哂笑,是啊!大晚上的,谁会不睡觉开机等着别人电话啊!
摇摇头,就要按灭电源键,视线突然瞟见了通知栏里的号码,那是他刚从教室急急忙忙出来忘带东西那人打电话告诉他的。长长的一连串数字跟他本人一样乏味且毫无规律可循。
要打吗?午夜12点,那人怕是温习完功课刚睡下吧!
算了,自己难受的事儿说不定在别人眼中芝麻绿豆大小,况且除了同桌这层关系,朋友都算不上,人家又何必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陪自己这啥都不缺就是有点难受的二世祖发疯,还是算了。想了想,手指清除通知栏里的叉叉,chù_nǚ座的强迫症见不得一点紊乱。
“糟了·····”
一个手滑电话已经拨出去了,齐晏只能风中凌乱了,手忙脚乱的想挂断可触屏中邪似的不灵了。
“喂?齐晏吗?”
好吧!齐晏任命地怂了怂肩膀,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在台阶上坐下。
“哈,那个,是我,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嗯,刚做完卷子,就准备睡了,你呢?怎么也这么晚,你爷爷没事儿了吧!”
被刚才拨错电话的小插曲冲淡不少的难受因为他的一句话又重新燃起了苗头,甚至越来越盛。声音低落带着少见的哭腔。“我爷爷没了,下午醒的,晚上就没了。明明进icu之前还是好好的,下午还拉着我手说话来着。”
也许是夜风太凌冽,也许是电话里的人太温柔,一向不喜在外人面前喜形于色的人孩子般地嘟囔“祁晟我难受。”
电话这头的祁晟一双眸子清亮逼人,似星辰揉碎蘸着太阳撒上月光。
耐心哄着“你现在在哪儿?”
“德州医院的台阶上。”
“别坐台阶上,凉,你等我15分钟就好。”
啪~嘟嘟~
齐晏听着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大晚上的谁会舍得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陪自己啊!
果然还是太天真啊!扭头瞥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医院,这地方可真是个不夜城。
低头盯着自己左手腕的手表,也许真的可以傻缺一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分、两分、三分、八分、十五分······
好了,十五分过去了,脑袋也该清醒了。
收了手机站直身子,转身往地下停车场走,兜里有他妈妈在混乱中偷偷塞给他的车钥匙。
母亲总是担心青春期正长身体的孩子没有足够的睡眠。
“一分钟都等不了吗?”
身后微微喘着粗气的声音止住了他迈开的脚步,齐晏转身,见那人齐海汗湿,胸膛起伏,整个t恤水捞似的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在昏暗的路灯下有种侵略感十足的诱惑。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