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所这种地方,他熟悉非常,以前大学那会,他几乎把武冯仲的蜘蛛楼当自己家住,里面的金碧辉煌也好,乌黑胀气也罢,他都见识过。
好在侯静远带的地方不是武冯仲的会所,而是一栋设计简洁的店面,采光从外观看上去很充足,庭院的草皮替得乾乾净净,间或种了一簇簇栽培出来的蔷薇,就在草皮的上方停放了好几辆颜色绚丽的跑车。
侯静远把车搁在会所前的草皮上,带着他走进建筑物,奇怪的是,大门好像会自动认会员似的,也不见侯静远拿出卡片刷,漆黑的玻璃就自动打开,在自动阖上。
延续所有私人会所骚包的特性,这间茶楼的内部装潢果然富丽堂皇,他说的不假,地板阶梯皆是大理石砖铺成,墙壁不是涂漆,而是整片绣花绸布,上面刺满花朵鸟禽包罗万象的针织图腾,东西可能不顶贵,但工程浩荡,功夫细致,可想会所的主人是个畅游风雅又荷包太满的有钱人士。
假使一般人看到这样的景致,早就露出艳羡的神情来,就算装模作样也掩饰不住眼神,以他一个单身的会计师而言,即使生活品质已经在平均水准以上,但跟眼前的浮华世界一相比,宛如云泥。
但陆于霏却没有露出任何惊愕的反应,不是他装,也不是他不羡慕,而是他早在十几年前认识洪天淳的时候就已经羡慕完了,而且他那时候更穷,更无知,更单纯,奢侈的物质享受对他来说是不同次元的境界,不管洪天淳给他什麽,他就把它当作全世界。
那时候它贪婪,像一只饥饿许久的毛毛虫突然纵身一片花海,不知餍足得吸食着花蜜,以为他只要一直吸一直吸,就能窥探蝴蝶的世界,这不能怪他,这座甜蜜的花园就是洪天淳铺天盖地设下的陷阱,他还没有张出翅膀,怎麽可能逃得出去,更不可能从他的身边完全离开。
他甚至不需要钱,因为他不需要碰到钞票,洪天淳就已经把它换成任何东西的拿来给他。
当他做着蝴蝶梦的时候,觉得全世界他再也不需要任何东西。
洪天淳确实对他很好,不仅仅是不需要烦恼生计的生活,亦或是温暖到让人成瘾的怀抱,好到让他忘记了过去的自己,让他在认识爱情之前,先认识了洪天淳。
他不知道像洪天淳那样野心勃勃的男人图得他什麽,他只晓得自己图的不是淳先生的钱。
「陆学长,这是我朋友合资开的店,只招待熟人而已,平时没什麽人。」
侯静远带他走进一间柚木装潢的的别厅,除了室内的空间,玻璃窗外还有延展一座露天阳台,同样摆了一个柚木制的圆桌,旁边还设有调酒台,跟火烤的厨具。
他们并肩走进去没多久,原本坐在室内储酒柜附近的一桌人纷纷把视线投掷到他们身上,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男人直接站起来,含着笑意往他们方向走来:「静远,好久没看到你了。」
他跟侯静远互相拍拍肩膀,又把眼神挪到身旁的陆于霏身上,像扫描器一样把人从投打量到脚:「哟,从没看过你带朋友来,长得还挺精神,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