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仲仪朝外走去,待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才道:“安宁,封为安婕妤。”
常明兮叩首:“奴才替安宁叩谢圣恩!”
而等到常明兮抬起身子的时候,柴房门口已经没有了仲仪的身影,他依旧保持着跪着的姿势,转过来看着安宁,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轻声喃喃一般地对她道:
“安宁,你可听见了,这番苦头并没有白受,你已是婕妤了……”
17、第十七章 弄臣
迈出长庚宫,一直等到仲仪重新坐上轿辇,他才看见常明兮一步步艰难而缓慢地走了出来。他脸上被掌箍得殷红交错,越发映得嘴唇的苍白,甚至不差于柴房里受了刑的安宁。
轿辇刚要抬起,仲仪却喊了声:“慢着。”他心中奇怪,不过是被打了几个耳光,他又是有武功功底的人,怎么会这样就经受不住了?
想着间,他便又走下了轿辇,朝背对着他的常明兮走过去,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把他拽回来面向自己。
常明兮被这样一扯,脸登时疼得变了颜色,只觉得脑袋里的一根专管疼痛的筋被绷直了一样。仲仪见他面色不对,又下意识地想去捂肩头,便按住他的肩一看。
这一看叫仲仪的心里一咯噔,只见他单薄的衣服泅开来一片血迹,再看那靠近肩头处衣服破裂的地方,一道恐怖的鞭痕,皮肉绽开来,鲜血凝在伤口处久久没能流下来。
“受了这样重的伤,怎么也不说一声?”仲仪问道。
常明兮的手挣扎了两下,却没能从仲仪的手中挣脱开来,他瞥眼看着另一边,偏偏不去看仲仪身上的任何一处地方:“说了又有何用,皇上还不是一句‘打得好’便过去了。”
仲仪微微一笑:“朕道是什么,朕已经如你所愿,封了安宁为婕妤,没想到你还记恨着这事儿。”
常明兮咬着嘴唇不说话,过了会儿间仲仪还是抓着他的手腕不松,便皱了眉,语气里已是挑明了的不耐烦:“皇上厌恶奴才,还是快快松手得好。”
仲仪看了常明兮一会儿,的确,他是厌恶这个人,好歹他仲仪也是堂堂一男儿,最看不惯以色事人的男宠。只是不知为何,每次看见了常明兮,嘴上说着羞辱他的话,可若是让他做得绝了,他也下不了这个口和手。
他松了手,常明兮也松了一口气,但很快的,仲仪转过身对跪在长庚宫门口恭送圣驾的苺儿说道:“去把皇后的凤辇抬出来。”
接着又对朱振说:“你去请太医。”
“是。”朱振应道。
最后,他才走到常明兮的面前,说话时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所有人都听到:
“你与我回承安宫。”
让常明兮这样身份的人坐皇后的凤辇,这事说出去,只怕要吓掉了六宫妃嫔的牙,这不仅于体制不合,甚至可是说是倒行逆施啊!
所以就连常明兮自己也惊住了,仲仪见他愣着,便伸手来拽他,拽了两步后,听见他在后面轻哼了一声:“皇上,疼……”
“疼就自己走。”
“皇上已经下了旨意,罚奴才紧闭于浣衣渊内。”
“你方才没听到么,你的那个旨意,已经挪到皇后身上了。”
常明兮提起衣摆跪下:“奴才万死也不敢乘坐皇后凤辇。”
仲仪只见他一个晚上也不知跪了多少次,看了心生厌烦,便道:“凤辇与朕的龙辇,你选一个,若是都瞧不上,安宁有你这么个心高气傲的旧主,小小的婕妤也不用当了。”
常明兮默然不语,仲仪已上了龙辇,他根本都不用看常明兮的表情,猜也能猜得到,但他同样猜得到的是,自己刚才那句一出,他是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果然,不一会儿,只听太监尖声一句:“起轿——”
来的时候,因为朱振汇报得急,说是皇后那儿闹出事儿了,自己连紫熏阁都来不及去,便乘上轿赶过去了。可怜了那戴美人,才被载了过来,沐了浴,带着一身女儿香气赤身luǒ_tǐ满怀期待地躺在龙床之上,等了半天不见来人,心也一点点灰了下去,直至时间已过,太监们又把她原封不动地送回了醇梨宫。
她回去的恩车走了不久,仲仪就带着常明兮回到了承安宫。
太医还没那么快来,离天明仅剩一个时辰左右,批了一天的折子,又加上晚上闹出的这事儿,仲仪也不禁有些困了,才进了宫门,便忍不住捂了嘴打了个哈欠。
“皇上乏了,奴才不便打扰,想自请回浣衣渊。”常明兮见状,立刻道。
“你留下。”三个字,却叫人再没有说话的余地。
朝书案那儿走了两步,回头一看,常明兮仍站在原地,仲仪闭眼叹了口气,道:“你若是困了,就去紫熏阁歇着吧。”
常明兮的脸色一变,道:“那是后妃们侍寝的处所,奴才不能去。”
仲仪随手拿过放在身旁茶几上的小糕点,送入口中一个,直到咽下去了,才瞥眼扫了下常明兮,哼笑一声道:“你又有什么不能去的。”
常明兮的眼神动了动,五指在袖内用力,似乎是想握紧什么东西般。久而,他的手臂才缓缓卸了力,他看向别处:“夜深了,皇上休息吧。”
“不歇了,等太医来看完你的身子就该早朝了,早朝回来再睡。”
“奴才一个人等就行了。”
仲仪听他语气里是百般的想撵开自己似的,便微微有些不快,而因为这种不快,想把常明兮压在身下,想干得叫他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