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上笑得诡异的那名孩童,起先也微微失了笑容,后来等风停了下来,常明兮露出了整张面目,他才重又裂开了嘴,用清脆的童声道:“哎呀呀,太好看的哥哥我可舍不得杀呢。”
常明兮闻言,清冷一笑:“那你欲如何?”
孩童歪着脑袋想了想,拍手“啊”了一声:“不如剥了你的皮,做成个玩偶娃娃,放在我屋里玩好了。”
这样残忍的话语,从一个孩童的嘴里说出,几乎所有人都立刻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而起,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块又一块。
然而常明兮听了,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道:“听说西南一带有一个怪人,专喜欢偷了人家家的小孩子来吃,还发明了一种吃法,便是架在火上慢慢烤,烤得滋滋冒油,皮脆肉香……不知道你想不想试一下。”
对方闻言,虽想要镇定精神,可是面部还是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两下,他磨了磨牙,从鼻孔里哼出气来,一面扬起手中的铁链,怒喝道:
“看招!”
铁链飞掷而来,铁链顶端的银莲再次绽开,数不清的银针闪着寒光刺向常明兮。常明兮沉下一口气,眉头紧蹙,向一侧猛地避开,银针贴身飞过,闷声数响,刺穿校武场一旁的黑色帷帐。
哪里会给他躲避的机会,对方瞅准了机会,又是一道铁链挥去。常明兮正在躲避之中,根本无法收住身势,只见一道铁链拦腰抽过来,腰部又是最难以闪躲的位置,便只好生生地挨受了他的这一下。
想当时裴铭受了这人的一道铁链,整个人是朝后飞出去的,这一下的力气也不输方才,常明兮的腰间刹那间血肉飞溅,横着朝台下倒去。所有人的心都被悬在了嗓子眼,只怕常明兮也如裴铭一般,一招没出便被打下了台。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要跌下去的最后一刻,常明兮突然翻身一个反手,在台沿出使劲一按,整个人又站回了台子的一角,那个位置极其得危险,只要往后再倒退半步,便会直直地栽下去。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看得观战的人刚想要松一口气,又不敢完全松下来,只能在胸口悠悠地悬着。
强弩之末了……那孩子看着常明兮痛得脸色煞白的样子,不屑地想着。
乘胜追击,孩童没有给常明兮一丝喘息的时间,直接换一只手又是一道铁链击去,银莲吐出数道冷光,常明兮所站的台子一角根本无处躲避!
仲仪微微偏过头,闭上眼,手在袖子里捏成拳,掩饰不住地颤抖着。
而倘若他能接着看下去,就会看见,银针刺来的那一刻,常明兮浅浅地笑了。
双唇抿着,唇角上扬至一个恰好的角度,眉眼轻弯,那笑容让对方觉得很不舒服,就仿佛是一个嘲笑。
眼花缭乱之间,常明兮出人意料的凌空一跃,身子朝后飞起,在银针逼近的时候用力甩了一下宽袖。令所有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银针在袖子的挥动下瞬间改变了方向,一齐朝着无人的一边飞去,最后仍是刺过帷帐,落在地上。
什么!
对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而同一时刻,常明兮的脚在身后轻软的帷帐上看似没有施力地一蹬,整个人立刻却像是离弦之箭一般执剑朝孩童刺去。
没想到他还能这样绝处逢生的办法,孩童大惊,一面后退着一面迅速挥动两只手上的铁链。
“当啷”两声。
孩童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上。
铁链断成了好几截,散落在地面上,就像是被人砍断了脊梁的蛇。
他已经失了武器,而就在他再次抬眼的时候,却看见常明兮丝毫没有收手之意,再次挥剑向他砍来。
我命休矣!
孩童惊怖欲绝得瞪大眼睛,看着常明兮一剑刺向他的脑袋。
“天工宝剑,削铁如泥。”
常明兮抚着剑,慢悠悠地说。
孩童坐在地上,眼睛瞪得铜铃大,盯着眼前这个绝美的男人。
他脑袋上左边边的髽鬏被削去了一个,这半边的头发散下来,双腿大叉着坐开,模样可笑又可怜。
“我不杀你,你下去吧。”常明兮道。
孩童倒退着爬着下了台子,就连下去后都像是不会走了的样子,这回他眼里的眼泪倒是真的了,只是被他一直憋着,不敢真的大声哭出来。
常明兮垂着眼帘,俯视着台下七人,问道:“还有谁?”
微风拂过,吹得他脸上的笑意若隐若现。
接下来,不论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皆一一负于常明兮的剑下。那一柄天工宝剑在台上舞出阵阵剑影,间或有血光喷溅而出,那画面端的是色彩浓烈美不胜收,看得人五官都如同要被堵滞住。
一人倒在台上,穆也的身子便越是坐不住,他的额头上冒出涔涔汗意。
琰元看着常明兮的剑法,左手抬起,食指关节顶着鼻梁,大拇指与食指轻轻揉搓着,若有所思的模样。
“啊!”又是一声惨叫,只见那个胖子重重跌落在台下,他的肚子被常明兮开了一道血口,虽不见肠肚,但也流了不少血,染得半身鲜红。
“皮外伤,死不了人。”常明兮冷冷道。
胖子不敢多言,赶紧下去换药治伤了,而如此一来,台下只剩那双瞳异色的男人一人了,他朝一边面色相当难看的穆也望了一眼,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异色的双瞳竟愈加明显了。看着他的眼睛,穆也吞了一口唾沫,稍稍安了一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