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人习惯住在一起，主家主宅高四层，第三层便是三个儿子的卧室。这栋恢弘的别墅即使是在晚上，也是灯火通明。

守在走廊上的佣人恭敬地问：“小少爷，要用夜宵吗？我去吩咐厨房。”

苏眷摇头：“我睡不着，四处走走罢了。不要惊动别人。”

苏眷是直接从床上起身，一身长衬衫样的睡衣显得他格外纤细。他不知为何是那样迫切起床。

这时书房门开了，苏故满脸疲倦的出了来。

走廊上有倦黄色的灯光，映的他们二人在彼此眼中都那么不真实。

苏眷看着父亲陌生的近乎残忍的眼神，不禁微微抖了一下。

苏故看着白睡衣下纤细的苏眷，愣了一下。他的眼神扫过少年纤细的锁骨还有白皙面庞上微乱的发丝，在那一瞬心中闪过几个阴晦的念头，又一瞬消逝。等苏眷回过神时，苏故已经走近，温和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了。

“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便起来走走。爸爸也没睡啊。”苏眷轻轻地反驳，低下头，看着肩上有着粗糙枪茧的宽大手掌，“对了，已经这个时候了……爸爸，生日快乐。”

苏故拍拍他的脸：“不表示表示心意？爸爸我很期待啊。”

苏眷温软的笑了，他身上书生气很浓，笑起来却是一双灿烂的桃花眼。

“爸爸，那一个过生日的人会这样表示呢？而且万一我没有准备，是不是下场会很惨？”

“那就坏了，”苏故装作惊讶，“快去准备，不然爸爸我打你屁股。”

怕被打屁股的小孩顿时捂着屁股装作被吓跑了。

苏故看着苏眷的背影，表情清冷起来。苏故笑起来是一个温和的模样，而他不笑的时候，便有一种肃杀的意味。

刚刚被吩咐下去的佣人讨好的给苏眷端来了夜宵，却被苏家家主冷漠的眼神远远吓住了。

苏眷很快从房间里轻快地出来，手里捧着一大把纸玫瑰。酒红色的烫金纸折出的永不凋谢的玫瑰，在少年祝福的笑容下虔诚而温暖。

“爸爸，生日礼物。”

苏故有些惊讶，接了过来：“小眷，你会折这个？折了多长时间？”

苏眷羞涩的笑笑：“徐妈教的我，不过是我自己折的啦。爸爸，喜欢吗？”

苏故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小眷特意送的礼物，爸爸怎么不喜欢？谢谢你。乖，去睡吧。”

苏眷点点头，转身去睡了。

他想，睡不着的原因也许是不知道何时去送礼物，但这个时候他竟更加不安了——如同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般。

☆、深夜

2、

苏故的生日在苏家露天花园举行，从清晨开始就有佣人开始布置，道上各处送来的礼物记的账已经用完了一个本子。

苏眷被嘈杂的人声惊醒了，他睡觉最要不得声音，钟表的摆动都能让他合不上眼，偏偏他又喜欢敞着窗子睡觉，一大早就听见了佣人整齐的问好声——苏喻北回来了。

苏喻北能让苏故赏识不无道理，还没成年就取得了耶鲁大学博士学位，精通英日法三国语言，他的手段也不像是这种年龄的“太子爷”该有的。

而他又是苏家的大少爷——这么说吧，道上的同辈人比他有手段的没他家世好，没他有手段的，也没有他家世好。

苏眷还想窝一会儿，索性用被子盖住头，可是这丝毫不管用——苏喻北大概是上了楼，满走廊的脚步声一丝不漏的进了他的耳朵。

他只得起来，苏故45岁的生日苏喻北亲自各家各户递了请帖，哪家不敢不给面子？这一天的嘈杂还只是开始。

主宴被定在晚上6时，上午来的大都不参加晚宴，也都交给苏喻北来应付了。

苏眷让佣人梳洗完毕，还悠闲地一身家居服在苏家四处逛逛，见到人便羞涩的问好，也没觉什么不妥。直到走到露天花园，才遇见难得一见的苏喻北。

花园中央是美人鱼的雕塑，有澄澈的泉水自人鱼手中高举的水瓶中倾洒，给整个花园带来清凉的气息。

据说这是翡翠的雕塑，当初苏家老爷子喜欢，苏故便从越南拍卖商手中高价拍下来，连夜空运到苏家花园，第二天就动工改造成了喷泉雕塑，只不过苏老爷子反而又厌了喷泉，只留下喷泉底座上的雕塑，撤了水，直到老爷子去了，苏故觉得只有雕塑没有喷泉显得太过颓败，这才又从苏家主宅后的山上引下山泉。

白色的大理石餐桌呈放射状在喷泉围了一圈，苏喻北就在其中一个大太阳伞下，与对面和服女人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