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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墨上了专车,往大迎枕上一靠,闭目养神,感觉刚眯了眯,未央宫便到了。
四更天大概相当于现代的凌晨一点,要搁现代,这个点很多人还没睡觉呢,在古代,皇帝和文武百官已早起上朝了,可见有所得必有所得,想要拥有权力,必须有所牺牲。
霍光每次上朝,马车到宫门口时,宫门必定刚好开启,这分功力无人能及,程墨也然。路上总会有些意外,或是道路拥堵,或是遇上朋友,会放缓车速打个招呼,或是马出了状况,或是车辙坏了,总之天长日久的,难保没有意外发生。而霍光却是历经四朝,长达三十余年,如此准时,实在令人敬佩。
程墨会在四更一刻出门,提前赶到,等候宫门才启。因而,马车停下,他还是眯着眼打盹补觉。
深秋的夜有点冷,下半夜气温更低。陶然冒着冷凛的北风,打起车帘,探出脑袋一直往后面张望,见到车前挂着丞相府灯笼的马车到来,赶紧让车夫放脚踏,下车朝程墨这儿来。
“丞相。”
点再多的油灯,也没有荧光灯亮,油烟味儿反而熏得眼睛生疼。程墨与其说在补觉,不如说在休息眼睛,在灯下看了一晚上卷宗,眼睛真的很疼。听到陶然的声音,他本想不理,没想到陶然又叫了一声,倒像真的有事。
“云山啊,进来吧。”他懒洋洋说着,身子没动,依然就那么倚着。
陶然应了一声,掀帘进去了。
马车很宽敞,有榻有几,板壁做成一格一格的储物盒,放置茶具点心,程墨随时可以喝茶。此时几案上放一盏油灯,几案下放一个炭盆,车内温暖如春,程墨半躺在榻上,背靠大迎枕,身上盖薄毯,双眼紧闭,似乎睡着了。
陶然在榻对面的椅上坐了,双手放在膝上,道:“丞相可听说了,乐老匹夫连着上了两道奏折。”
乐圆五天内上两封弹劾他的奏折,程墨都看过,没什么新意,都是老生常态的,要他辞去丞相之位的内容,他把奏折送去宣室殿,刘询留中了。
程墨张开眼睛,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眸落在陶然脸上:“你怎知道?”
难道宫里有陶然的人?要真是这样,他得提醒小陆子一声,清除一番了。
“乐老匹夫在莳花馆大放厥词,说他上了奏折,非把您弹劾到辞了丞相之位不可。”陶然一脸气愤,道:“我也是昨天才听说,昨晚上急得不行,连觉都睡不好。”
其实昨晚他也在莳花馆,刚好在乐圆的隔壁,酒喝到一半,想上茅厕,出了门,隔壁刚好有婢女送酒进去,门开着,乐圆的声音就此飘进他耳朵。
这番话,乐圆当然不是对莳花馆的姑娘说,还在喝酒的当口,座上肯定有别人,很有可能是乐圆的同伙。
陶然越想越急,越想酒越喝不下,也不在莳花馆留宿了,为这事半夜去打扰程墨也说不过去,万一扰了程墨的好事,岂不是要挨训?他好不容易挨到上朝的时辰,一早候在这儿。
程墨见他不似作伪,道:“不用理他。”
一味的忠君是好事,刘询也挺喜欢这种人,可若是太哆嗦,惹烦了刘询,一定没有好果子吃。程墨太了解刘询了,应对乐圆最好的办法便是以不变应万变。
“可是……”
陶然还要再说,外面传来内侍尖细的声音,宫门开启了。程墨掀开薄毯坐起来,道:“走吧。”
陶然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随程墨下车。
程墨没有提前先跟陶然通气,他还在了解以往对匈奴的战争,一旦有结论,自然会做出判断。乌孙一定要帮,怎么个帮法却大有讲究,以不把自己拖进去为前提。
这一晚,刘询也睡不好,参见毕,两人对视一眼,一个黑眼圈,一个眼睛红通通的,心里顿时都明白,对方也在为乌孙的事烦心。
在群臣奏事之前,刘询先让小陆子宣读解忧公主的求援信。信刚读完,殿中如水沸,怒斥匈奴的,抑扬顿挫骂匈奴的,指责匈奴不要脸的,忆苦思甜提及武帝穷兵黩武以致百姓穷困潦倒的,不一而足。
程墨坐在班首,不好东张西望,声音太多,听不出谁跟谁,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没一人说到点子上,大家就这件事自由发挥,尽情表现自己的口才、文才、记忆力。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声音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偌大的宣室殿,只有刘询和程墨没有出声,其余的都加入声讨匈奴的行列。刘询不耐烦了,朝程墨丢了个眼色。
老板示意,他这当总经理的当然得表示一下。
“公主来信告急,诸位大人以为该出兵相助否?”他平平淡淡道,从声音中,听不出喜怒,武将班首,霍大将军的位置空着,群臣都排在后面,没人看见他的脸,就算看见了,他也是面无表情。
各种声音戛然而止,就如一锅沸水突然被人抽掉薪火,不再沸腾。
吴朝已经二十多年没有战事了,如今朝堂上的臣子,武帝朝留下来的老臣垂垂老矣,没有几人,也不可能上早朝,殿中坐的这些臣子,无论文臣武将,都没经历过战争。
刘询紧追一句:“依众卿看,是否该出兵扬我国威?”
殿中依然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臣子们躲闪的眼神。刘询这个气啊,刚才说得那么热闹,敢情都是拿朕开涮?
程墨不紧不慢道:“乐大人,依你看,是否该出兵?”
刚才就数他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