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进展的还行,”胡言抿了抿唇说,“只是想精益求精,不想中间哪一环出问题。”
“我知道你做事认真,”成恭摆了摆手说,“那也不用将人骂成那样儿啊?小姑娘都洒泪了。”
胡言用手指点了点桌面说:“我是想让她痛定思痛!再用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工作,永远都得不到进步!”
成恭不想触他眉头,忙软下态度来:“好好好,你当年也没少挨我骂,年轻人是需要历练。我是担心你,你别把自己绷的那么紧啊,一不小心断了,痛在我心啊!”
胡言呼吸一窒,微张着嘴,失了魂似的盯着他看。
成恭见他停下了嘴,忙乘胜追击:“哎,你嫂子一直想让你去家里吃顿饭。要不就今晚?咱哥俩好好喝一杯?”
胡言本想推拒,可转念一想,那个没心没肺的人现在一定兴高采烈地将自己的东西搬出他家,然后住进那个什么工地了吧?!心中气不过,当即就答应下来:“也好,正好天冷了,家里也揭不开锅了。”
成恭见事成,忍不住打趣道:“哟!怎么说的我虐待员工似的?要不我私人,给你提前支点儿?”
胡言冷笑几声,才说:“这倒不必,你还是赶紧打电话回家让嫂子炖一锅汤吧!”
成恭一搓手,站起来指着笑道:“嘿!臭小子!”正要转身出去,恰巧遇上秘书要将咖啡送进来,便等着秘书出去再走,以免胡言又欺负人家小姑娘。
【18】
入冬后的天总是黑的特别快,不过五点半的光景,街道上就已经亮起了街灯。
胡言穿了件深卡其色的呢大衣,又用围巾将脖子包得严严实实才敢走出没有冷气的街道。
突然身后走来一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腰,熟悉的声音响起:“你还是这么怕冷。”
转头看去,果然是成恭。他穿了一件短皮衣,也大了一条围巾,只不过没有他这么夸张而已。
可能之前已经听到了成恭的声音,所以这忽然缩短的距离并没有引起胡言多大的反应。他只是淡定地转过脸说:“是啊,没办法。”
“看看,”成恭拉开自己的车门,“一个人寂寞了吧?这时候有人给你捂捂手该多好?”
言下之意就是让胡言赶紧找个人,胡言不可能不懂,但此时只觉得他善意的建议已变成恶意的炫耀,让他心里泛酸。他抽了抽嘴角,沉默地拉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了进去。
成恭一边扣着安全带一边说:“这个天有个人在家里煮一桌热腾腾的饭菜等着你,等你回家又给你递上居家鞋,晚上又有人暖暖被窝,多好?”
他看着被雨刷刷得干净的车玻璃上又跌落点点白雪,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抹影子。车里的暖气太足,哄得他双颊发热,逼得他心烦意乱地扯开了上车前才扎好的围巾。
一顿饭让他吃得如同嚼蜡。
好饭好菜,好酒好汤,热情的夫妇,柔和的灯光,温馨的氛围……
他曾经奢求过这一切,但现在这一切都不是属于他的。这看似温馨的一幕幕,其实只有他是局外人。
少年、青年时期的不被理解和不被认可,让他害怕去尝试。为了保护他‘本来就是个脆弱的人’这一事实,成熟后的他为自己筑起坚固的堡垒——恶毒的言辞,冰冷的语气以及一张毫无表情的脸。
说实话,他怕了,很怕一个人再独守孤城。
成恭喝了酒,于是胡言轻易推掉了他想送自己回家以及刘涓让他留宿的邀请,最后只妥协让夫妻俩将他送上计程车。
横躺在后座的胡言耷拉着眼皮看着脚那边的车窗。车子摇摇晃晃的,让微醺的他几欲入睡,但他看见窗外皑皑白雪,又觉得自己特别落魄——他最讨厌冬天。
他吸了吸鼻子,艰难地撑起身来靠在座椅上,侧着头安静地看着窗外。要是现在再来一首《lonely cas》的话,那真是凄凉到家了……
突然,从计程车的广播里传来熟悉的钢琴旋律。
“还没到圣诞呐!”胡言负气地吼了一句,干脆又躺回椅子上。
计程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操着一口极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先森,李想吐得话就开窗啊,不要吐在我的车子上。”
胡言懒得理他,口齿不清地回了句:“老子没醉!”
司机也懒得和醉鬼怄气,要是他吐了的话就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其实胡言也没醉,看他因为内急能一口气冲回家就知道他有多能耐。
站在马桶边释放完自己,他的酒意也退了三分,只是现在脚步还有些浮。摸着墙壁走出去时,还懂得放轻脚步,可习惯性往沙发那边看去,却只看到一床叠的整整齐齐的棉被。
“车!搞屁啊!”胡言拧起眉走过去往沙发上一趟,蹬掉鞋子就枕在那床棉被上面,眯着眼口齿不清地说:“习惯真不好,走也不弄彻底点,物归原处嘛……”
“懂不懂啊……”
呢喃间,意识已经慢慢远离。
工地终于开始打地基。吴用初来乍到,工作量自然大,加之他分外重视这份工作,能表现的地方他一个不落,干得特别卖力。
这几天雪停了,但天气越发冷了起来。
吴用和一群外来工一起睡在工地旁边临时搭建的棚里,这就是所谓的包住。大冷的天里只发一床棉被,睡在没有床垫的弹簧床上,夜半梦回半醒,抬头还能通过被风吹裂的红白蓝胶纸的裂缝中看到外面的飘雪。
不过好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