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冷静的对席贤说:“教给我找到她的办法,快一点。”
“首先闭上眼睛,集中所有精力,去感受她的方位,感受她的思想,”席贤的声音平缓柔和,仿佛具有催眠效果,“看到了么?”
“没有,只有一片白光。”
“光里有什么?往远处看,有什么?有没有人影?”
“还是什么都没有。”
“那是她的精神屏障,你要突破她,每个人的精神屏障强度不一样,你必须耗费更多的精神力才行,好,深呼吸,重新集中精力。”
在这刻显得极为漫长的等待过后,薄珏脑门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看到了,她在校园里——那是弗洛塔广场!”薄珏心中一悸,颤声说道,“但她的精神状况很不好,绝望、毁灭、自弃……”
薄珏每说一个词,席贤的脸色就白一分,当机立断道:“干涉她的思想!”
凄厉的一声尖叫陡然在薄珏脑中炸开。
求求你。
那仿佛是天外传来的声音。
薄珏猛地睁开眼睛,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眼底泪光一片:“她求我不要控制她,对不起席医生,我做不到。”
“那不是真正的她,只是精神在受到干扰时专门挑选出来的应对你的措施。”席贤柔和的声音骤然变得严厉,“你要做第二个江游,眼睁睁看着你的契子死去么?!”
薄珏忽然抬起头,愤怒的质问道:“她这样毫无尊严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席贤温和的面具顷刻碎裂,激动地反驳道:“可你别忘了她现在是在紊乱期!不是她自己在控制她的情绪,是激素在控制她的情绪!虽然我们是轮回的种族,但是一世就是一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尊重她的选择,好,我也尊重你们的选择,过了紊乱期,无论你们俩想死还是想活我绝对不阻拦。”
“但是在紊乱期内,尽量保障你们的生命安全,是校方应尽的责任!现在只有你能让她活下来,与其冠冕堂皇的说是你不愿意控制她,为什么不肯承认是你太过懦弱,无法承担起一个契主的责任呢?!”
席贤的话就像是一道闷雷,砸在薄珏的头顶,她脑海中的想法纷繁复杂,绕成了一个怎么也解不开的麻,一会儿是江游死时的蓝色灵魂,一会儿是赵清阁决绝的背影,头疼得像是要炸开。
难道她所有珍重的,都要一一离开她么?前者是没得选,后者她从来没有得到过就已经失去了。
病房门被用力推开,一个护工急道:“席医生,有学生报告说,弗洛塔广场有一个刚举行成人仪式的契子抢了她的匕首跑了,往弗洛塔顶去了,校长已经过去了。”
她只说了半句,一道人影就撞开她,消失在了走廊拐角。
弗洛塔,是天宿星第二高的建筑物,与正北方的灵魂灯塔遥遥相望。
如果要选择临终地点的话,这里再好不过了,赵清阁一步一步踏上塔顶,这么想道。
没有尊严的活着,和死了有什么分别?很可惜这一世,就只能到这里了,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有未展的抱负,也曾经以为会有比任何人都光明的未来。
但也只能到这里了。
她将匕首缓缓的对准了自己的心口,闭上了眼睛。
“住手!”
匕首被一只手夺了过去。
赵清阁睁开眼:“校长?”
校长是第一个赶到的,他竟然是直接从塔下面飞上来的,也不全然是飞,准确来说,连跳了三次,只不过速度太快,看起来像是在飞。
校长把地上的剑鞘捡起来,匕首合上,收进了自己怀里,说:“薄珏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我不想见她。”
“这场意外你们两个人都是受害者,我觉得你或许应该听听她的想法。”
“我不想见她。”赵清阁仍然这么说。
塔顶的风把她的长发卷得凌乱,坐在栏杆上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但她始终没有往外挪一点,很安静很单薄,校长放下了心,不露形迹的与薄珏的终端联络。
五分钟后,席贤和薄珏到场了,医院的职工被校长拦在了台阶上,这种场合,越多的人,只会造成越坏的后果。
薄珏站在离赵清阁一丈开外的地方,赵清阁扭头向她看过来。
两双眼睛,一深一浅,一眼就是万年。
薄珏在来的路上脑海中不断的设想着最糟糕的结局,她不敢抬头,生怕一抬头就会看到一个飞走的灵魂,等到真正到达这里看到活生生的人时,心里只剩下了庆幸。
所幸,所幸她还活着。
也就是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也许已经超出预料了。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全部都是我的错。”薄珏说,“如果我在刚刚得知你被骗去训练馆时就通知学校,如果我没有不把训练馆外的小个子放在心上,如果我在刚刚救下你的时候就发讯息通知席医生,如果我早点发现你的不对劲,如果我能够再多坚持一会儿,有很多很多次机会,都是因为我而错失,只要我把握住一个,昨晚的悲剧就不会发生。”
她弯腰成九十度,说:“对不起,我很抱歉。”
赵清阁对于她的道歉无动于衷,甚至将眼神都收了回来,远目望向了灯塔。
席贤神情一紧,校长手里暗暗握上了两颗魂晶。
“我很抱歉让你的人生脱轨,让你无法寻找你爱的人结合,也剥夺了你成为契主的机会,如果我是你,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