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程动了动喉咙,十分应景的弱弱道:“你们是……谁?”顿了顿,他努力用一种茫然的眼神望向床顶:“我……是……谁?”
……
“少爷,吃饭了。”
房间的门被推开,乔程迅速将书藏到枕头下面。来人端着木盘,上面放着一只青花瓷碗。
“又是粥。”乔程瞪他,“我都快喝皱了!”
来人眨了眨一对大眼,无辜道:“可是少爷你的伤还没好。”
“都一个月了。”乔程掀开被子起来,对方赶紧放下木盘去扶他。余光瞄到从枕头下探出一个角来的书页:“少爷,你又再看什么书?”
乔程一顿,郁闷道:“每天只准待在房间,哪里都不许去,我很闷啊。”
“谷小,你去求求那个面瘫呗。”
被叫做谷小的少年,看上去和乔程年纪相仿。他长长的黑发用蓝色布条扎了起来,穿着一袭青衫,样貌像女孩子一般可爱,眼睛很大很亮,笑的时候嘴角边泛起淡淡的酒窝。
“二少爷……最近很忙。”谷小提起乔程嘴里的“面瘫”,面上露出崇拜的样子来,“少爷你修养的这一个月,很多人送来慰问品还借口探访,都是二少爷招待的。”
“还有人来啊?”乔程闻言,皱眉道,“我们家到底多有钱?”
谷小叹气,他只当自家的大少爷大难不死后失去了记忆。站在一旁一边帮他揭开米粥的盖子,一边递给他勺子道,“夏家是京城最大的富商,生意遍布中原。老爷祖上对皇室忠心耿耿,您的表姑姑还是先皇的妃子之一。”
这么说起来是又有权又有钱了。
乔程慢条斯理的喝着米粥,脑袋里思绪也转开了。
这一个月他几乎是昏睡着过的,因为伤势很重,医生为了着重调养每次的药里都有很足的类似安眠药的成分。不过即便浑浑噩噩,该知道的一些情况他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比如眼前的谷小,是从小伴着他长大的书童;比如夏家的二少爷,是个面瘫加古板的木头;而他自己,则是夏家的长子——夏苍乔。
夏苍乔、夏苍乔。
谷小在一边伺候着,见夏苍乔又开始走神了,鼻子一酸。
“少爷,不舒服的话,还是回去躺……”
“没毛病都要躺出毛病了。”他瞪了谷小一眼,喝干净碗里的粥一抹嘴巴站了起来。
那个曾经叫做乔程的人已经死了。在药店里偷药的时候被抓住,为了逃跑冲上马路却被迎面而来的面包车撞飞……前世的记忆明明还记得那么清楚,仿佛刚刚才发生,可眼下,他叫做夏苍乔。
再不是那个为了生计做些偷偷摸摸事情的小贼,也不是没爹没娘的孤儿。这一世,他要把他没活够的都补回来!
……
夏云卿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因为连续的疲惫他抬手揉了揉鼻梁。
硬朗的五官衬着一双英气的剑眉,才二十一岁却已经成熟稳重,气质内敛。如鹰般犀利的目光缓缓抬起,视线可及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晃晃悠悠的过来。
夏云卿下意识的皱起眉。
“哥。”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看着笑嘻嘻的夏苍乔,“大夫说过,你还不能出门。”
夏苍乔靠近过去,拿身子轻轻撞男子的腰,“好弟弟,你哥哥我快憋死了,让我出去走走吧。”
“不行。”
“那就在花园里走走。”
“不行。”
“……那就在走廊走走。”
“……”
夏云卿看着夏苍乔扁起来的嘴,那无辜可怜的样子和记忆中的大哥根本重合不起来。
这真的是他的哥哥夏苍乔?他无声地打量了他一会儿:“那就在走廊里走。”
“好!”
夏苍乔的脸绽开极灿烂的笑容,夏云卿一时有些怔愣。
柳眉上扬,白皙精致的五官仿佛没有瑕疵的玉雕;樱粉的薄唇,细长的凤目,眼尾微微上扬就彰显出和曾经与众不同的气质来。
一直到夏苍乔带着谷小从他身边溜了过去,他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那抹修长的背影锋利的薄唇紧抿。
……
“这边是花园,从花园过去是待客的大厅,右边的拱门是我们刚才过来的地方主要是卧房、书房,左边是……”
“好啦好啦。”苍乔打断谷小的介绍,“我不需要导游,这样就没有探险的意义啦!”
“导游?”谷小纳闷,“那是什么?”
“反正不是吃的。”苍乔懒得解释,带着他沿着长长的走廊一点一点逛过去。
不得不说,夏家真的好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还无法相信自己真的站在这里,并且拥有着长子继承人的身份。
前头开满了花的花园,假山也做的像模像样,断桥下的流水,柳树后的亭台楼阁。
红漆墙爬满碧绿,石台充满一种厚古的味道。
他伸了个懒腰,在走廊一边的栏杆上坐下来:“跟我讲讲这个时代的事吧。”
他慢悠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