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嘉棠静静的听完他们的议论,眼底却有著深沈的疲惫,随即缓过神来。他如今已经寻觅到一双弟妹,若然这一次能够从战场回来,他定要向皇上请辞回江南,那里的一水一树,才是他的归宿!
思及此,不由想到那张俊魅邪肆的容颜。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三日,大概大军出征,有太多事情需要他一手经办,那北磐国的几人此行他想必是早已计划周全,边关战局,一触即发。
四韦伤势不轻,想必此刻也只能灌些米汤之类,思及此,唐嘉棠朝扎营的夥房走去。夥房里此刻空无一人,一口硕大的铁锅上全是剩菜污渍,周围石案上一片狼藉,唐嘉棠逡巡四周,却是没有找到任何食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眼下他也只有将这里简单收拾一下,生xìng_ài洁的他从水缸里提起一桶水,开始刷锅整理起来。
这些粗活,在宫里的时候,一直都是他自己料理,麻利的将菜锅刷干净,污水舀回桶里倒掉,又将石案归拢整理干净,顿时一间杂乱不堪的厨房,变得整洁有序起来。
迎面却是进来两个夥夫,见状顿时傻了眼,他们乃是吃完饭被派来收拾的厨房的,哪里料到厨房里多了一个出尘脱俗的人物,还以为神仙下凡。
“请问二位,米面菜蔬之类的在哪个营帐存放?!”唐嘉棠微微一笑,已经夺目不可方物。
“那,那,那……”长得五大三粗的阿合结结巴巴的说著,而一旁的捞李却是指著旁边的营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都直了。
“多谢二位!等一下我想要借用一下厨房,不知是否可以!?”唐嘉棠知道这夥夫营的一众对自己心怀敌意,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用,用,用……”阿合还是一派傻傻的样子,捞李粗鄙的大头恨不得如小鸡捣米般点著。
等到唐嘉棠的身影离开,阿合和捞李才如梦初醒般,互相掐了掐对方,“捞李,俺刚才是不是在做梦,有个仙女……”
“呸,是男的!不过这麽好的一个仙子,赖龙那小子一夥恐怕是生了歹心才在中间挑拨离间,不行,我得跟阿牛营长说一声,毕竟他才是军庖官……”
调弄的稀稀的面糊,撒上一层细盐,少许胡椒,然後再切了一盆菜末,等到水烧开了,唐嘉棠就将这些简单的食材依次下锅,搅上两碗鸡蛋穗,顿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一旁醒好的面团早已松软起来,他调了些肉末,香菜的馅料,蒸起了花卷。
一个人做二十人份的晚膳,对於他而言,还不算什麽,起码衡牛在阿合和捞李的带领下还未到厨房的时候,就被这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完全吸引住了。
“好香啊!不愧是皇城里来的!难道是东坡肘子的香味?他娘的,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肘子?!”
“闭嘴!阿牛老大,我们先进去?!”
这几日的情形,衡牛并非无知,可是身为夥夫营的营长,本来应该兼任军庖官的他却被莫名其妙的压了一个人,让他心里非常的不爽,於是也就放纵手下人胡搅蛮缠,只要不违反军规,一切就都有他来承担。可是今晚听说有一个宫里的厨役被折腾的违反军规,挨了打,他心下却有些忐忑起来,摸不透这位军庖官的性子,害怕他公报私仇给自己的人穿小鞋,正待思量之时,阿合这两个人却跑来告诉他,军庖官大人要借厨房做饭……於是他忙不迭的赶来。
门被推开,唐嘉棠正掀起灶台上的铁锅,这一锅肉末花卷应该是已经熟了,当热气氤氲了他的容颜的刹那,衡牛三人只觉得面前凭空多出了仙气缭绕,简陋的营帐厨房也成了仙境一般,而那穿著简单白袍,不带一丝人世烟尘的男子,正笑语盈盈。
“你们若是尚未吃饱,先用些花卷吧!”唐嘉棠劝道,至少阿合和捞李对他没有敌意,而这出现的第三个男子,虽然样貌恐怖了一些,脸上三道不知是什麽野兽抓伤的伤痕狰狞可怖,可是眼底却是只有温润之意。
他本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夥夫营有任何纷争。
“呃!”原本来者不善的三个人,看著面前软绵可口的肉卷,面面相觑了一阵,可是这味道实在是太诱人了,比他娘的东坡肘子还要吸引,於是终於忍不住,阿合咬了一口,然後一双金鱼眼几乎暴突出来,这,这实在是太好吃了!肉汁渗透入了酥软可口的花卷,微微辛辣的味道恰到好处的刺激了味蕾,而浓郁的葱香味道更是渗透了整个花卷,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而最为神奇的是,那肉末嚼起来竟然具有难以想象的弹性。
他激动的几乎热泪盈眶,可是当他想要咬第二口的时候,衡牛和捞李两支粗大的手已然一起抓住了他手里仅存的花卷,阿合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感情是这两个人已经把自己的那个吃完了,又来打他的花卷的主意!
“夥夫营我衡牛是老大,捞李,你要跟我抢?!”
“去你娘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老牛,俺捞李跟你可是一个村子长大的,论辈分你还要叫俺一声叔!”
“哼!上次他娘的在南疆,若不是我救了你一命,捞李你就变成死捞了!”
“呸!你再说我让我家阿妹马上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