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帘子出来,入眼是对面屋檐上的皑皑白雪。已经连着下了四五日,今儿个总算是停了。
“小姐?”执素见她迟迟没有动作,有些不解。又见她身上只着小袄,更是急着催促她赶紧进屋去。
才走到前头的院子,就听见屋子里传来流翠爽利的笑声。等进了屋,果然见她正扶着流珠的手,笑得前仰后合。
众人见沈云谣进屋来,纷纷抬头看她。见她肩上空空如也,不觉齐齐皱眉。
“小姐怎的穿得这样少,斗篷呢?”流纨皱着眉头问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责备。
沈云谣轻轻一笑:“是我不要穿的,就这几步路,麻烦。”说着话,拿起桌上打好的络子细细看着。
“流纨的手艺真好,这是从宫里学的新花样儿?”沈云谣看着繁复的花纹,也就只有宫里才有这样的心思了。
流纨有些惊讶,没想到沈云谣竟能一眼看出来。心里头不禁有些佩服她了,笑着点头:“正是呢,在宫里无聊得很,就跟娘娘身边的姐姐们学了一些。”
“小姐,奴婢打听到了侯府的新消息。”流翠早坐不住了,瞧着沈云谣的心思又转到了络子上,急不可耐地跑过来邀功。
众人笑她没规矩,却被她一个鬼脸儿逗得直乐。
沈云谣也是一笑,故作好奇地问了一句:“哦?”
流翠傻呵呵的笑了半天,这才拍拍额头回到正题:“大小姐要回来了!”
云妃!
不,她现在只是沈云凰,并不是什么云妃。
这一世,不会有云妃。
沈云谣眼底的杀机一闪而过,抬眸时仍旧笑容明亮:“是吗?”
“是啊,听说后晌就到侯府了。老太太让所有人都在大门外接呢。”流翠酸溜溜地补了半句,似是对老太太厚此薄彼的态度十分不满。
沈云凰,好久不见!
这一世,你休想踏进宫门半步。
“妹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顾离觞雀跃的声音响起来,紧接着一阵寒风卷过,人已经到了屋里。
众人纷纷抬头去看,见他一袭暗紫色长袍,眉梢带笑,怀里抱了一只毛茸茸的狗儿。
“好可爱的狗儿,二爷这是去哪儿淘弄的?”流云笑嘻嘻地跑过去,说话间就将狗儿抱进了自己怀里。
流翠和木兰两个也凑上去,逗弄着狗儿,高兴得很。
顾离觞挑眉一笑,凑到沈云谣跟前戏谑道:“你屋子里的丫头个个儿无法无天,你也不管管!”
“表哥这话可是冤枉死我了,流云丫头从前可是在你跟前儿服侍的,要说无法无天,数她是第一。”沈云谣缓缓抬头,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一双水眸里闪着点点碎光,顾盼生辉。
顾离觞呵呵一阵傻笑,转身从流云怀里抢过狗儿跑上来献宝一样对沈云谣道:“给你的。”
沈云谣瞧了一眼酣睡的狗儿,一团雪白,好似云朵一般。
“多谢表哥,它叫什么名字?”沈云谣轻声一笑,视线仍旧落在狗儿身上。
顾离觞见她喜欢,面上的笑容比之前更放肆了些。低头瞅了一眼:“没有吧,妹妹给它取一个就是了。”
“云朵儿如何?”沈云谣瞧着那通身雪白的绒毛,实在觉得没有这名字更好了。
“这名儿好听又好记,云朵儿,云朵儿你有名字了!”顾离觞揉着云朵儿的脑袋,爽朗一笑。
云朵儿耳朵一动,扑棱扑棱脑袋,从顾离觞怀里站了起来。摇着卷曲的尾巴,朝着沈云谣“哈哈哈”的吐舌头。
它这模样逗得一屋子人忍不住都笑了,自个儿却挣扎着从顾离觞膝盖上要下来。
顾离觞一拍脑袋,急急起身:“我忘了大哥还等着我去打马球呢,妹妹,我,我先走了!”
沈云谣一时愣住,将云朵儿接住抱在怀里,没等送他,人就已经没了影子。
有时她真的很羡慕顾离觞,爱憎分明,率性天真。
只可惜,她心里藏了太多黑暗,容不得她产生一丝幻想。
许是怀里的云朵儿察觉到不对,朝着沈云谣汪汪叫了两声,吐着粉红色小舌头傻笑。
沈云谣低头,对上它水汪汪的眼睛,垂眸浅笑。抱着它到桌前坐下来,随手捻了一块儿栗子糕,揉碎了一点一点儿喂它吃。
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它瞧,忽然听屋子外头有人叫流云。
流云有些不舍,慢吞吞的往外走。
“侯府的帖子,谁送来的?”沈云谣一眼就认出流云手上拿着的正是安平侯府的拜帖,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说是侯府的大小姐,不知她这会儿递了帖子来是要干什么!”流云冷着声音说了一句,她对那个安平侯府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沈云谣见她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觉得好笑:“拿来我瞧瞧!”
洒金的桃花笺,娟秀的簪花小楷清新秀丽,沈云谣不得不承认,她那位大姐,还是有几分真功夫的。
翌日晨起,沈云谣去给顾夫人请安,半路上却和顾离觞不期而遇。
二人一路同行,顾离觞得知沈家姐妹要来,好看的眉毛拧成两条毛毛虫:“好好的,她们来凑什么热闹!”
“大姐回府,我还未曾见过。按理说,该是我去见她!”可是沈云凰偏偏不给她机会,回府的第二天就急着递来帖子,不知安的什么心。
“听母亲说侯府今儿个要来人?”顾离觞关切地问了一句。
顾离觞见她眉目不动,面上的笑容却明显淡了很多,一摆手说道:“妹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