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朵朵,堆在木舟舟头,映着碧色的叶子,那杏白衣衫的女子仿若三月春日那一枝素雅的杏花颤袅袅开在枝头。
小舟荡漾在碧波上,撞着莲叶擦着菡萏缓缓从那密匝匝挨挤成一团的繁茂夏日间驶出。
那舟上围着堆起的莲花垂首而坐的女子,如嵌在众人眼眸里清凌凌的莲子,安静又亭亭。
她羞涩的扬手,将那折下的鲜润莲花一朵朵抛掷过去,那含苞欲放的新鲜花朵便携裹着清香朝着怔愣不已的众仙飞去。
被赠花的仙友一时间躲闪不及,便被那飞来香花砸了个正着。
含羞欲放的粉白擦着脸颊骨碌碌从胸前坠下,等反应过来,捡起那落在怀里的花朵,却发觉,脸边柔嫩的触感还未消失,低头一嗅早已是暗香满怀。
碧湖上,坐在小舟头的女子还在继续抛掷手里盏盏鲜活。
终于,小舟一路飘到了主位,那带着银色面具的玄衣男子旁。
一朵最大最丰润最妍丽的莲花斜斜飞了出去。
带着银色面具的玄衣男子不动声色的继续饮酒,似是连眼神都未曾分给那花那人一个。
众仙回过神来,都把目光汇聚到那朝主位男子飞去的粉白的莲花上。
不知道,一向冷淡的神尊若是被这莲花砸中是何等模样?
谁知道,这一切的发展并不如众仙的期待。那粉白的一盏直飞到带银色面具的玄衣男子的案几前便消失了踪影。
与此同时,幻境退去。
众仙仍是在灯火煌煌青纱曼曼的摩山茶花丛中宴饮。
“好!”
不知是那个仙友先反应过来,率先喝了一声彩,引的众仙纷纷附和一片称赞,顿时,宴会的气氛达到了**。
我却被这一片喧闹吵得头疼的紧,看过这一场歌舞,趁着众仙纠缠于此清新脱俗的歌舞是何人所创,便偷偷溜退出席。
一路跌跌撞撞,终是寻到一处凉爽的山石,将自己发热的身子贴了上去。
没多时,便昏沉沉的睡着了。
玄衣银面的男子,看着花丛外山石上兀自睡得酣畅的女子,终是无奈的拈起那掉落衣衫的花瓣儿,弯下腰将其轻轻抱起。
就在此时,那烟火嘭嘭的绽放,青光蒙蒙的天际接连炸开一朵又一朵绚烂的银花,一瞬间,青色的苍穹银光飞舞,仿佛有无数的流星纷纷坠下。
一瞬间,夜空又恢复成原本那漆黑的一片。
落胭从隐身的流光树中走出,看着那坠落残花的山石若有所思。
若是她没看错的话,在烟火照耀下昙花一现的脸,正是消失已久的风王姬……可是,那赴宴的衣衫,却明明是宴会上婆婆所穿的……
烟火明明灭灭,落胭的清丽的脸庞一半儿映着烟火的光一半却埋在树后的阴影里,神色莫名。
佛冥诞第二日,太子羲皇并天妃女萝驾临。
十只火焰缭绕的毕方牵着金色的马车在天穹上拉开赤色的云霞锦缎。
赤焰车后跟着一众仙将,浩浩荡荡的直入酆都。
酆都便是冥府的核心所在,总领十殿,是冥府的权力中心。平日里,若有什么重大的命令,都是从这里分出。
佛冥诞第二日,烟火夜宴的开宴处便在酆都内最著名的皇家别院――焚天宫。
焚天宫靠近往生海,夜景如梦似幻。紫色的海子衔着绵延至天际的火红的曼珠沙华,花海的尽头就是焚天宫。
从宫内最高的大殿顶端往下看,一片火红直烧到最高的宫楼,如烈焰一路燎上天穹。
焚天之名便是由此得来。
佛冥诞的第二日,往往是烟火晚宴最盛大的一日。
这一日,宴会一直从焚天宫的山上开到往生海边。
等宴至酣时,烟火就从焚天宫外炸响。一时间,所有参宴的仙家都能一睹盛景。
有传言说,若是一位仙人能从往生海边走到焚天宫最高的大殿,便能看到穷其一生也难以看到的绝世美景。
走到最高处大殿的人说,焚天宫内第九层大殿上并没有屋顶,浩瀚如墨的夜空径直高悬头上。
当烟火燃放起来的时候,万千银色的烟花如流星擦着头飞过。仿佛只要伸出手来,就可以触到那稍纵即逝的银光。
身处其中,那嘭然炸开又倏忽即逝的烟火美的简直惊心动魄。
被那银亮包围着,似跳脱出沉重的躯壳,你不再是你,仿若浩瀚星空里看着星子死去的一朵尘埃。
那般壮丽的景色,让人想到了毁灭,死亡以及星空的葬礼。
可这般盛景并不是能常见的。距离上一次九层大殿打开,也有几万年了。
几万年里,那最美烟火的传说传遍了四合八荒。
但真正有幸目睹的人却摇摇头表示无可奉告,他们并不都是讷于言辞,只是那感受太难以用言语描述。
于是,那爱好搜集奇闻的仙家便寻着那见过的老仙东撬一点,西凑一点,用那稍微吐出的牙慧织就了一个引人入胜的绮梦。
这梦不仅醉了自己,更醉了后来人。
我看着相距一层之隔的九层大殿,听着不远处几个仙友的闲话下酒。
夜明珠的光,透过轻纱宫灯映出来,稍有些蒙蒙的。
九层大殿虽没人上去,却挂了一盏同样制式的宫灯。只不过,宫灯的样子要大些罢了。
饶是如此,那九层大殿对比焚天宫其他地方,还是要显得寂寥黯淡许多。
传说里盛世美景的所在,如今只剩下一个单薄的灯影,任凭后来者垂悼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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