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任宁远的喜好没把握,曲同秋就选了上次给他们接风洗尘的那家餐厅,点的也都是当时任宁远多动了几筷子的菜。一顿饭总算安排得不过不失,见任宁远并无不悦之色,心情似乎还很不错,曲同秋大受鼓舞,一时全身都是力气,嘴上手上都比平日活跃了好几倍。
曲珂边吃他剥好的一堆虾边开心道:「老爸,任叔叔借了地方给我们住,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用住学校宿舍了?」曲同秋立即正色道:「这可不行,明天去报到以后,就要乖乖住在学校里,周末再回来。」「老爸,我不想和别人住在一个房间里。万一合不来怎么办?」「虽然一开始不习惯,但集体生活是一定要的。大学这段时间,正是让妳学会怎么跟人相处的好机会,如果错过,等进了社会妳会很不适应。」曲珂得不到许可,很是失望,嘟着嘴:「老爸你大学生活一直过得顺利又开心,当然会这么说了。」正喝着酒的任宁远抬头看了他一眼。曲同秋顿时有些尴尬。
而曲珂还在继续:「我运气没有老爸这么好,说不定没法像你那样交很多朋友……」被任宁远听到这些背后的谎言,曲同秋有点脸红,但还是安抚女儿:「妳不融入大学生活,就会错过一些很好的朋友。爸爸就是住在大学里,才有机会认识妳任叔叔的啊。」「但是我会很想你的……」「反正离这么近,妳若有什么事,用十几分钟就可以见到爸爸,想吃好吃的,我也可以给妳送过去。但一定得适应宿舍生活,起码要先尝试第一学期。」曲珂还在「老爸老爸」地撒娇,任宁远温和道:「妳爸爸说得对,跟大家一起住着有好处。」任宁远这么一说,曲珂也就乖乖顺从了。
曲同秋笑着揉了下女儿的头:「妳啊,只听叔叔的,就不听爸爸的。」饭吃得差不多,曲珂像个小大人一样拿了老爸的钱包去柜台结帐。
饭桌上只剩两个大人面对面,终于该到最难以启齿的部分了,曲同秋小心翼翼地掏出准备好的信封。
「任宁远……」他苦于不知怎么和任宁远提房租的事。即使房子真的是长期闲置,任宁远也花了不少心思替他安排。他不清楚任宁远的工作,似乎收入不错,只是就算经济状况再好,也不是他占人家便宜的理由。
「你帮的忙当然不能用钱算,」见任宁远眼光落到信封上,他忙解释,「这个只是一点心意,不然我住得不安心。」任宁远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示,只伸手接过信封。
曲同秋刚舒口气,却听他招呼道:「小珂。」正往回走的曲珂蹦蹦跳跳地过来。任宁远用指端把信封夹着递了过去:「这个给妳。多买点书。」曲珂不明所以地要伸手,曲同秋忙抢过来,对着任宁远陪笑:「老大……」任宁远已经站起身来打算离开了,淡淡道:「你少穷酸了。」曲同秋有些无措,顿时不敢再坚持。任宁远很少生气,即便对那些行事蛮撞的也很宽容。而他一心想好好维持两人的交情,却反而总能轻易得罪任宁远。不知道任宁远的发怒机关究竟是装在哪里?
也许凡事乖乖领情,不自作主张,才是讨好任宁远最好的方式。但他很想能为自己仰慕的人再做些什么。
只是现在的任宁远,已经不再需要他帮忙买早点和拎球袋了。
女儿开学上课去了,曲同秋独自心里七上八下地在新公寓住着。邻居是讲着一口他听不懂的语言的外国人,碰面只是微笑和比手势,就没什么邻里关系可操心。而总公司的工作和同事关系也处理得颇顺利:一个人认真勤恳,摆惯了低姿态,要求又不高,总是会活得容易些的。
他现在成日挂在心上的,就只有不知何时才肯再搭理他的任宁远而已了。
这天曲同秋和同事去饭店跟远道而来的客户谈合约,想不到去得太早了,客户还未起床。两人只得在大厅坐着闲聊,看稀稀落落的来往住客和美丽的前台小姐来打发时间。
一个俊美的年轻男人从电梯出来,神色慵懒,一副初醒的模样,从二人眼前走过。二人百无聊赖,视线都跟着他动,目送他出了旋转门,打了通电话,而后被一台车子接走。
「唉,你看那个鞋子,那个车,」为人踏实的同事也不禁摇头感慨,「我们什么时候也能用得起啊。」曲同秋越看越觉得眼熟,认真想了又想,才回忆起是那天和任宁远一桌吃饭的同事之一。
「哦哦,那人我碰见过的。是我朋友的公司同事呢。」同事吃了一惊,望着他:「你没弄错吧?」「怎么了?」「那人一看就是个牛郎啊!你朋友也是干这行?」「啊?」曲同秋愣了一愣,笑道:「当然不是!我朋友怎么可能是做这个的。你看错了吧?那人应该是模特儿之类。」「咳,我的眼力不会错。你想想他那模样,那眼神。你在t城再多住几个月就知道了,这种打扮的男人,某条街那里到晚上一抓一把呢,只是没他这么高级的罢了。再说,这种不早不晚的时候,谁会从饭店出来,他昨晚家里没地方睡?」曲同秋被说得直发呆,拼命想着任宁远的样子,根本无法相信:「不可能!我那朋友怎么也不会做这种事!」同事尴尬了一下,用有些同情的眼光看他:「怎么说呢,很多人来t城之前都以为遍地黄金,其实哪有那么好闯。有些人一直不太顺利,慢慢走上那条路,也是情有可原。t城这种行业很发达呢,你也别太介意了。」曲同秋只觉得耳朵嗡嗡响,有点听不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