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华自然顺从点头,心道果然是少爷师父,随时不忘传道授业,言之凿凿甚有道理,自己可得好好学着,早日学以致用,别拖了少爷后腿。
二人沐浴完毕,相拥着躺在床上,王谢怕燕华嫌腻,可不敢继续讲医术,一把搂过洗得清清爽爽,满身药香的枕边人,转而问今日见着这大小蔡大夫,有何感想?
一方是自家伴侣,一方是上辈子恩师,王谢虽觉得依这二人的个性,相处起来应该会很和睦,但第一面彼此观感不错的话,不就锦上添花么。
燕华便笑道:“大蔡大夫是个和善的性子,小蔡大夫么……未免有些急脾气。到是容翔,更沉稳有长进了。”
“哦?此话怎讲?”王谢好奇,“这又怎么扯上了容翔?”
“他跟我说,无意中看见小蔡先生扑过去亲蔡先生,而他自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觉得自己表现很好。”燕华很是温顺地枕着王谢肩膀,调了个舒适姿势,“这样我便想清楚一件事。”
“啊?”
“他二人进门时,蔡先生似乎愣了阵子,没说话,小蔡先生便迫不及待说的那句‘家人兼徒弟’。燕华想着,师徒之份大严,且不说他逾矩抢话之失。将家人置于徒弟之上,这般言语可谓不敬。而蔡先生应对的语气与其说是恼怒,不如说羞怒。当时这点不自在,燕华也没深想,直到容翔告诉我他二人之事,才恍然大悟——少爷师父,燕华说的可对?”
“慧眼如炬。”王谢语气轻松。
“少爷与他初见,怎么晓得此事?”燕华好奇道。
“呃,这个……”王谢一僵,“你眼睛不好,没见他徒弟的眼珠子简直就粘在师父身上了,一开始差点拿我当仇人瞪。”
“原来如此。”燕华微微而笑,也不再追问。当初王谢只告诉他,听闻南方有位蔡先生擅骨科,要请来共同商量。如今人家上门,王谢不仅对蔡先生喜欢沐浴的习惯知之甚详,对于这师徒断袖之事也毫不惊讶,断不似初见,仿佛相熟许久。而自己记忆中,王谢并没有和这二人有过任何往来。仔细想想,王谢自打三个月前一次受伤之后,心思和之前就不一样了,不晓得是哪来的本领,又是奋发图强,又是医术娴熟,又是未卜先知——无论如何,小时候一些玩笑话都能对得上,他也偷偷摸过对方身体,人还是这个人,而且是他的人,这就够了。
偶尔,听他花心思寻些托辞,遮遮掩掩解释些有的没的,挺有趣不是么?
燕华往王谢怀里靠了靠:“少爷种种安排,可是受累了。”
“甚么受累不受累的?”王谢皱眉,难道燕华又生出了点什么心思?本来昏昏欲睡,立刻就打起精神,“咱不都说好了,就这么好好过日子么?燕华你我都定了终身了,可不能嫌我,也不能太宠我,我这不过刚刚开个头,咱俩日子还长呢!”
☆、第十七章 夜访
燕华噗嗤一笑:“少爷又想到哪里去?燕华不过想问问少爷觉得虎峰怎样?”
王谢一怔:“虎峰?”
“芝夏兄受伤一事,虎峰颇为内疚,他这次护送蔡大夫过来,一是保平安,另一个缘由便是想学学如何治伤。少爷的事燕华本不该插嘴,但他巴巴的央到我这里,燕华便替他问上一问。”
王谢搂搂燕华,只要不是燕华瞎琢磨就好。林虎峰想学治伤,对他而言仅仅小事一桩,不过这冲动少年竟然学会走燕华的门路,王谢心里头当然高兴:“你去和他说,我同意了——我说燕华,再有这事记得打秋风啊,帮人说话哪能不收点好处。”
燕华眯起眼睛蹭蹭王谢的肩膀,偷笑着应了,渐渐困意上涌。王谢也乏了,打个呵欠,阖眼欲眠。
就在他俩半睡半醒间,门外忽然闹腾起来,林虎峰大嗓门在吼:“你们是什么人!”
王谢一惊,立刻翻身下床,按着燕华:“别出来,我去看看,你自己小心。”
燕华也是惊觉,明白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点头应道:“少爷也当心——将小康给我照顾罢。”
王谢嗯了声,说实话直到现在他只是将小王康当个不得不医治的、疑难杂症的病人而已,论地位别说跟燕华裴回相比,甚至远远不及宁、林二人,到是燕华总惦记着,没事哄哄抱抱,小孩子也分得出人声,听见燕华哼儿歌就乖了。燕华好久都没给自己哼过歌子,他很是吃味……啊,难道燕华喜欢小孩子?他要不要给燕华纳个妾?唉,怎么又患得患失起来,罢罢罢,且不想这个。
抱起王康,转手递给燕华,王谢披衣,摸摸怀里各种药粉,走到外间,手指头戳破窗纸张望——他可不会冒失冲出去,一是怕扰乱自己人,二是怕受伤,他自打重活过来,就开始惜命了。
常用的客房今晚让给蔡氏师徒,林虎峰很欢喜地和小裴大夫住一间,晚上聊聊天,同时还能逗逗小先生。裴回自觉得岁数大是长辈,也愿意给弟弟辈讲讲自家拿得出手的医理药理,虽然这个兄弟说话有些缠夹不清——他还不清楚是林虎峰故意逗他——不过教学相长么,他也聊得开心。
这么一聊,不知不觉便比平时晚些方睡下,裴回把自己的大床让出来,在外间榻上几乎沾枕即眠,林虎峰练武之人不敢有一日偷懒,在床上盘膝运功,调息完毕刚刚躺下之际,听得衣袂破空,脚步连续不断由远及近,从声音判断对方要么轻功低微,要么身躯庞大沉重。
尚未来到近前之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