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渊轻笑一声,明知故问:“为什么?刚刚那人说了,你不带我上山,不行的。”
“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你的身体爬不了这么高的山。”三皇子凝神看谢无渊,反问他:“你说我为什么要一个人上山。”
谢无渊从车上下来,“那我就更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更何况,刚刚那个人,”谢无渊比了比自己的手,“有问题。”
“怎么说?”三皇子眉峰微皱,神情严肃。
如果云阳山上的樵夫不可信,那云阳山上的大夫也未必可信。
谢无渊伸出自己的手,又拉过三皇子的手,比划给三皇子看,“你瞧,我的手因为长期用匕首,手掌心的位置会比较粗糙,而你的手,因为常年握笔,无名指的指节会有老茧。”
谢无渊说的有些急,说完就低低的咳了一声,三皇子赶忙给他顺气,谢无渊摆手,“没事。”
“不一样的人,手是不一样的。”
“樵夫因为常年砍柴,手臂的力量得到锻炼,手肘胳膊处应该有肌肉,而且,手背和手掌比较粗糙。声音也应该更加粗犷。”
“我刚在车里,听樵夫说话,声音偏于安静。措辞也不粗俗。”谢无渊说了一半,又开始皱眉,身体的眩晕感越来越严重。
“对对!”任宇星恍然大悟,插话:“樵夫的手!他接过我的钱袋,我就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可没想起来,现在被谢公子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
“我在崇州城城门口守了五天的城门,每天看到的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樵夫的手也看了不少,手背就没有跟刚才那个人那么白的,那么嫩的!”
“嗯,”谢无渊缓和过来,接着任宇星的话头说了下去,“你递给他钱袋的时候,我特意扫了一眼,樵夫的手心不应该像那个人的手心一样,那么光滑,连茧子都没有。”
“所以,”三皇子停住,目不转睛的盯着谢无渊,“我们还上山吗?”
谢无渊轻笑:“上啊,”右手穿插在三皇子的左手中,十指交错,“总是要试试的,”谢无渊压低了声音,凑在三皇子耳畔,“抱着你睡觉挺舒服的,我还想多抱几年呐。”
何况,如果没有猜错,谢无渊似乎对那人的身份,已经有了一个大体的判断。
无论如何,总归不是敌对的。
哪怕不友好,那也是中立的。
再说老樵夫,任宇星瞧着老樵夫七转八拐的,已经下山,可实际上,就和老樵夫自己说的一样,这山上到处都是机关,他只是随便走了几步,进了一个机关阵罢了。
老樵夫呆在阵法里,这个机关阵,从阵里瞧外面,是一清二楚,可外面却瞧不见里面。
呆在距谢无渊一行人五步远的位置,老樵夫近距离围观了三皇子一行人的对话。
“嗯,”老樵夫点头,“这个中了月亡散的小伙子,倒是个有分寸的,只可惜,唉,生不逢时啊——”
一行人开始爬山。
老樵夫虽然提了一句,山上机关重重,大家也小心提防,生怕一不留神就踩了机关,触发暗器。
然而,老樵夫嘴里的“机关”,指的并不是弩和暗箭,而是阵法。
云阳山上的游医,之所以被称为“老神仙”,一来是为着他的医术高明,二来就是这座山太过诡异,哪怕之前走过一遍,再走第二遍,也有可能走着走着就走下了山。
更可怕的是,明明你一直在爬山,爬到最后,却出现在山脚下。
这些,不是弩和暗箭这种低级机关能做到的,
谢无渊之前会在心里对老樵夫的身份有一个大体的估量,也是因为他瞧出了这座山上的阵法。
天钩阵。
蜿蜒曲折,遍地都是。一不小心踩上一脚,钩子入骨,撕心裂肺,刻骨铭心。
嗯,“刻骨”是字面意义上的“刻骨”,铭心是你一辈子都爬不上去,山就在那里,路也在那里,你一直往上走,一直往上走,最终走到山脚。
吓都吓死了好么?
天钩阵两大特点,一是密密麻麻,防不胜防;二是返璞归真,极难辨认。
就算是懂阵法的行家,第一眼看上去,也只会觉得这个阵法泯然众阵法,很普通,普通的和门口拿来抓萤火虫的阵法一样,没什么杀伤力。
谢无渊能瞧出来这是天钩阵,倒不是谢无渊眼睛多么好用,对阵法研究多么透彻,谢无渊之所以能认出来,也不过是因为他发现了樵夫下山的步伐有古怪。
一般来说,樵夫下山,为了省力气,大多走“之”字型,或者直接走下去,而这个樵夫,每走三步就蹦跳两步,每走五步,就后退一步,虽然为了配合步伐,樵夫还随口哼着歌掩饰,可这个“三二五一”的特征实在太过明显,明显到谢无渊想忽略都不行。
“阵者,震也。”
“余研阵法数十年,……唯天钩、地陷尚不能破。……”
“天钩者,变化无穷,然‘进三跃二,前五退一’为其本,……虽不能破,亦可识之。”
——《谢家祖先笔记》
嗯,没错,就是谢家书房里的那些兵书。
#知识就是力量#
#懂的多,见的广,才能活的长#
#活的长,才能懂的多,见的广#
谢无渊想了想,还是没和三皇子说这件事。
一来,谢家祖先的笔记后面,还有很多其实算的上是隐秘的东西,那些东西,说实在的,大梁朝的皇上可能都不知道,毕竟现在的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