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渊任她们拾掇自己,不声不响的,不哭也不闹,看上去乖巧极了,心里却在飞快的盘算着。
我一会儿抓什么好,是抓那把祖传宝剑呢,还是抓文房四宝呢,要不低调点,抓个金元宝之类的?
他琢磨的十分认真,表情严肃,丫鬟们拾掇好了,他还没琢磨出结果来。
二夫人正靠在长廊上。
一瞅见大夫人和抱着谢无渊的大丫鬟,就远远的迎了上来。
“小少爷今儿可真精神”。
伸手就要把谢无渊接过去。
大夫人屋里的大丫鬟犹豫了一下,回头瞧大夫人的俩色。
瞧见大夫人点头,这才把小少爷往前送了送,递给了二夫人。
“小少爷睡的可真香。”
二夫人随口恭维道。
大夫人挽了挽鬓角的头发,柔笑道。
“是啊,可能娘胎里带出来的睡病吧,嗜睡的很,就没瞧见他不困的时候。”
“能睡是福呐,姐姐。”
二夫人一路和大夫人说着话,一路走着。
谢家大夫人,二夫人抱着谢无渊,稳稳当当的进了大厅。
谢无渊在二夫人的怀里翻了个身,打了个哈欠。
他无所谓在谁怀里,反正在他看来,世上的女人,都跟糊了张脸似的,口是心非的,没一个好东西。
说起来,二夫人今天还特意换上了广袖流仙裙,袖子长长的,挺好看。
谢无渊收回落在广袖流仙裙上的目光,无聊的打了个哈欠,转头去看抓周用的桌子。
“谢兄,你家的这个孩子很有灵气啊!”
“哈哈,谬赞了,谬赞了。”
“瞧瞧,瞧瞧,这孩子已经等不及了。”
“是啊,胳膊都伸出来了,阿容,快点把无渊放到桌上去吧。”
大夫人笑着望向二夫人,柔声吩咐。
二夫人闻声应下,满脸笑意的将谢无渊放到了桌上,动作轻柔,生怕不小心硌到谢无渊。
桌子中央,专门腾出来放小孩儿的地方,竟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颗骰子。
二夫人这动作轻柔的一放,就正好把谢无渊放在了那颗骰子上。
谢无渊又不是木头人,他细皮嫩肉的,当然被硌得慌。
于是就扭着小身板想看看到底是什么。
一双小肥手很快就把罪魁祸首给找到了,等他伸开攥着的手的时候,大人们宣布——
——抓周结束了。
泥煤啊!好坑爹!他好想说这次不算啊!
还有啊!谁家抓周的时候,准备东西会准备骰子的?他刚就是注意到二夫人的袖子不经意间扫过桌子,才意识到身后有东西的。
要早知道是骰子,不是锥子,打死他,他也不去摸啊喂!
可他当时实在是太小,只会“咿呀啊啊啊”,不会说话啊!
等他能说话了,二夫人已经打下了良好的群众基础,整个谢府的人都知道,二夫人最疼的不是她自己的两个孩子,而是他这个嫡长子。
他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二夫人对小少爷那个好啊,真是好的人尽皆知的。
谢无渊在心里狠狠的记上一笔,去他娘的,什么二夫人,不就是一个前贴身大丫鬟么?
你给我等着。划掉,你儿子给我等着。
等他睡醒了,非整死这个女人不可。
决心还没下完,谢无渊就又昏睡过去。
之前说过,谢无渊身体不好,十分嗜睡,而且说话与走路都比同龄人要晚很多。
谢无渊一开始没放在心上,老实说,他也不知道小孩子到底多久会说话,多久会走路,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与正常孩子相比,实在是太过虚弱了。
等谢无渊再长大一点,玩伴渐渐多起来,谢无渊这才意识到,自己与同龄人相比,实在是太过孱弱。
从隔壁何大元帅家的何贺、何贤,到隔壁的隔壁家的冯丞相家的冯文华。
何家的两个,和他同龄,经常来找他玩。
冯文华比他大十八岁,明显就是来玩他的。
别的小孩子都满地乱窜,就谢无渊自己,吃完饭就窝在丫鬟奶娘怀里睡觉,才走两三步就累得不行不行的。
他一开始还以为“容易犯困,精力不足”是小孩子的共性,可这有了同龄的小孩作比较,谢无渊才意识到,原来“精力不足,容易犯困”的只有他谢无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