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东看着他，现在轮到他目瞪口呆了。

顾长枫无力地说道：“六年来我每一天都提心吊胆，害怕失去她。尚东，你不知道那种感觉……明明她在你身边，你抱着她，却感到只抱住了她的身体，她的灵魂若即若离，你抓不到，握不着，更猜不透。你永远也进不到她的心里去。

云扬就像一个无处不在的幽灵。无论我们聊得多投机，玩得多开心，只要一点有关他的蛛丝马迹出现，她的心立即跟了去。她看着你，无论她的眼睛有多么柔美，可是她的眼神是空洞的，她看的不是你，而是她心里的那个人；她对着你笑，可是当你想要亲吻她的笑容，她又轻轻转过头去避开了……

我知道她的潜意识中一直相信他还活着，其实她一直在期待着有一天他站在她面前，那么她会毫不犹豫地抛开我投进他的怀抱……是的，她会抛下我，无论我有多么爱她……”

顾长枫突然起身，神情激动而又亢奋：“可是现在他真的死了，彻底地死了！我要告诉她，让她彻底死了这份心，好好地和我生活下去，我会比任何一个男人都爱她！”

“不行，你不能告诉她！”尚东阻止道，“就像一个患了绝症的人，只要你不告诉她残酷的真相，她心底就还会有生的希望。就算心底的这一丝希望再渺茫，她也会奔着这丝希望挣扎着活下去；可是你一旦告诉了她真相，就等于彻底斩断了这一线希望，彻底打垮了她活下去的勇气！那时你还怎么保证她会好好跟你生活下去而不是伤心气绝？”

顾长枫闭上眼睛：“可是她总有一天要面对真相，我们不可能瞒她一辈子，不可能让她一辈子都生活在一个虚幻的梦里！”

“也许有一天她会自己醒来。”尚东叹了一口气，说道：“留一丝希望给她吧，就算你手下留情，何必跟一个不存在的对手较劲？抱着她拥有她的是你，不是别的任何人！她只是重情重义，或许只要感觉到他还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已经别无他求了！你何必连这一点可怜的希望都不给她呢？”

“是啊，我好傻，何必要跟一个死了的人争抢呢？！”顾长枫终于醒悟，自嘲道，“尚东，你说得对，幸亏你把我从牛角尖里拉了回来！”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屋子里陷于死一般的沉寂。

墙上的挂钟接连响了几声，四点了。

顾长枫起身由衷地说道：“我陪伴了秋童六年，竟然还不如你与她相处的几天，你比我还要懂她。不过从现在开始，我决定好好反省，做一个最懂她的男人，让她重新爱上我！”

“好啊！”尚东笑道，“加油哦，不要让我跑在你的前面！”

“做梦吧你！”顾长枫也开起玩笑来，“虽然你比我长得帅，秋童可不是好色之徒！”

尚东将包收好，递到顾长枫手里，说道：“走吧，我带你去看看吴良信的老巢！从现在开始你正式接手，我的人也该撤了！”

顾长枫故作纳闷地说道：“你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地找到的证据，就甘心这样交给我？”

尚东微微一笑：“我与你抢功有什么意思？秋童又不会因此跟我私奔！——得了，不开玩笑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