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凛墨有些怪异的看了张显扬一眼,觉得自己小儿子这两天都有些不对劲。人比以前沉默多了,脑子也比以前灵活,只是这没事儿就发呆的习惯不怎么好。
很明显张慕阳兄弟两个也注意到了张显扬的失常。张曦阳清了清嗓子,试探道:“小三儿最近都不在学校等我们放学了,该不是谈恋爱了吧?”
张显扬回过神来,冲着张曦阳两人笑道:“没有的事儿。我今天是去赌场找老爸了,顺便还拐了一个服装厂回来,以后做衣服给你们穿。”
张曦阳和张慕阳两人对视一眼,张慕阳开口说道:“厨房里炖了你最爱吃的野山鸡炖蘑菇,你晚上要是没吃饱就再吃点儿。”
张显扬点了点头,脚步一转往厨房的方向走,还不忘问道:“你们都吃了吗,要不我给你们也端几碗,爸爸晚上光顾着开会了,是一定要吃的。”
张凛墨看着张显扬的背影,随口说道:“那你就端四碗,咱们一起吃点儿。”
看着张显扬的身影进入厨房以后,张慕阳两兄弟向张凛墨问道:“爸,你觉不觉得三儿这两天有点奇怪?”
张凛墨点了点头,“小孩儿心思比以前重了,性子也比以前软了。”
张慕阳闻言,迟疑半日,犹犹豫豫地问道:“爸,你说三儿会不会知道了——”
“不可能!”张凛墨很干脆的打断张慕阳的话,“他不会知道那件事,永远都不会知道。”
说话间,张显扬已经端着一个黑漆茶盘从厨房走出来,茶盘里头装着一个大碗的野山鸡炖蘑菇和四碗白米饭。张显扬端着略显沉重的茶盘走到饭桌前摆好,开口叫道:“爸、大哥、二哥吃饭了。”
张家三父子不再说话,鱼贯上了饭桌吃饭。老张家自古一辈就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倒是张显扬自从回到京城李家之后,学了不少杂七杂八的破礼仪,这会子端着饭碗优雅吃饭的模样看在众人眼中,就像张显扬被鬼附身了一样叫人惊悚。
张曦阳想了想,不得不开口建议道:“你要是不饿就别扒饭粒,弄得我们都吃不下去了。”
张显扬端着饭碗的手臂微微一顿,张慕阳立刻打了张曦阳一个爆栗,开口喝道:“说什么呢!”
张显扬脑中想到的却是自己在燕京呆了十年,每次大哥二哥进京看他的时候总问他住的习惯不习惯,吃的习惯不习惯。总认为张显扬在李家吃不好睡不好遭受虐待。因为那个时候,已经学会用餐礼仪的张显扬在饭桌上的表现用张曦阳的话说就是“闷闷不乐”、“食不下咽”,根本没有一点儿吃饭的快乐。
张家父子一直在用自己的行为和思考方式掏心掏肺的疼爱张显扬,可是当时被所谓亲人和上流圈子迷惑住的张显扬根本不懂得张家父子的担心,甚至还暗中嘲笑两个哥哥老土不懂礼貌,还兴致勃勃的教导两个哥哥该如何吃饭如何端碗握筷子……
张显扬一直没有想过千里迢迢带着热忱心肠来探望自己反而被自己隐隐嫌弃的两个哥哥心里头是怎么想的,只知道这两人经过各种调查打听得知李家人不敢对自己不好之后,来京城的次数就更少了。发展到最后那两年,除了张慕阳还记得定时给自己写信以外,老爸和二哥基本都不联络了。
张显扬一直以为张家父子是生气了,所以越发不敢同老片区这边联系。不过后来李家和京城张家的阴谋败露,得知真相的张凛墨父子不顾生命威胁连夜赶到京城营救已经被囚禁在阁楼里头的张显扬……其实现在想来,最后没有音讯那两年,大概是张家父子正忙着处理帮中被李家和京城张家渗透进去的势力吧。
而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想到那个雨夜,想到在眼前被乱枪打死尸体冰冷苍凉的爸爸和两个哥哥,张显扬心中一阵刺痛。
他欠张家欠老片区的实在太多了。冤死兄弟们的血债,传承百年的张家香火,张显扬想,不知道这辈子努力做事还不还得起。
正胡思乱想的张显扬感觉到有人推了推自己的肩膀,回过神来,就看见臭着一张脸的张曦阳硬邦邦说道:“我就说你一句,你还掉金豆子了。有那么委屈吗?”
张显扬下意识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但觉一片冰凉湿润,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出息的哭了。从前世到今生都是这么窝囊,一遇到什么事情就娘们兮兮的躲到角落里哭,期待有人能帮忙解决有人能过来哄他……其实挺叫人讨厌的吧?
张显扬眨了眨眼睛,任由张慕阳像小时候那样将自己搂入怀中轻拍脊背低声安抚,看着无奈和一旁絮絮叨叨说二哥不对的老爸,张显扬悄悄抿了抿嘴,决定这一辈子一定要努力坚强。他还要保护老爸、哥哥和老片区所有人都不被欺负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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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