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公卿不懂仁慈,也不会犹豫。
眼下,是最好的结局。
他顺利的逃出。
惟公卿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知道裕河周围都是深山,常有野兽出没,可是他走了小半天,别说猛兽,就连一只兔子都没看到。
树林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风吹草动,他极力放轻的脚步是唯一的声响,细微的声音都会回荡许久,那种感觉让人心里直发怵。
这林子一看就不对劲,北山这妖怪一说,看样子也非空穴来风。
他一刻也不能耽搁,惟公卿硬着头皮往里走,这第一晚就在他提心吊胆的情况下熬过去了,他找了个稍微高一些的树睡了个囫囵觉,醒来发现自己既没少胳膊,也没丢腿。
白天的林子也没有太大变化,那种让人不敢大声喘气的感觉还在,那把刀被他捏了又捏,这刀,刃锋利,薄如蝉翼,割人喉咙是不二人选,只是遇到野兽,惟公卿真不知道能不能插进对方的皮毛……
冬天没有果子,也没有动物,惟公卿饿了一天一夜,临近傍晚的时候,他听到了水流的声音,他又发觉这附近的温度似乎略高一些,空气中隐隐漂浮着硫磺的气味,惟公卿一喜,步伐难免加快。
他仔细分辨着方向,那水流声越来越大,寒意被他抛到身后,惟公卿欣喜若狂,他没猜错,他发现了温泉。
拨开面前的树枝,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眉开眼笑的惟公卿却在下一刻呆若木鸡,那温泉十分壮观,山石围绕,雾气袅袅,颇有仙境之感,可让惟公卿吃惊的不是这温泉的规模,而是那温泉边上,坐着个人……
他贸然出现,对方也发现了他。
两人是在同一时间看到对方。
寒冬之中,那人只穿着一件长衫,那衣衫盖过膝盖,露出两条很长的腿。
他坐在一块大石之上,单腿撑着地保持平衡,那脑袋正极力向后探去,惟公卿看到了他伸出的舌头……
那人,好像打算舔他的背。
惟公卿皱了下眉,对方的长衫斜斜的挂在身上,过长的头发被他全拨到了身前,只有几绺黑色的发丝还垂在背后,惟公卿在上面看到了个粉色的长疤,那疤相当狰狞,看这颜色,应该才好没多久,还没完全痊愈……
这深山之中,竟然有个几乎全-裸的男人。
这个认知让惟公卿下意识的转身离开,可是他脚才一动,身体突然飘起,他吓了一跳,下一瞬,那腰就像被鱼线勾着,身体直接向后飞去,然后他摔在了那人脚边……
惟公卿抬头,看到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那眼睛里,带着明显的不悦。
转而,又变成探究。
惟公卿觉得,这家伙的眼神,像动物看到新鲜玩意一样。
惟公卿没敢轻举妄动,趴在那里让对方看了个够,那刀被他藏在了袖子里,在不清楚对方实力的情况下,不要轻易暴-露自己才是明智的选择。
看了片刻,那人眉头一拧,嫌弃的用脚趾踢了踢惟公卿的肩头,“凡人。”
他那挑选牲口的模样映在惟公卿眼底,此刻他的想法不是不满,而是那句……
北山正在闹妖怪。
他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惟公卿咽了口唾沫,他才从江沐那里逃出来……
鞋底还没走热乎……
他这运气还真是……
没等惟公卿自怨自怜结束,那人不满的收回脚,在此之前,他还拨了他一下,然后他继续拢着那头长的过分的头发,命令道,“去舔。”
惟公卿对自己的头发一筹莫展,这人似乎比他还笨拙,惟公卿看到,他的头发已经乱作一团,有的地方已经打结,他还在上面看到了一片枯叶,看样子这头发给对方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惟公卿迟迟未动,这让那人不满更甚,在他研究他头发的时候,那乌黑的发突然有了生命一般,瞬间缠在了惟公卿的脖子上,他就觉得喉咙一紧,整个人就被压到了对方的背上……
惟公卿挣扎了下,那头发骤然收紧,嵌进肉中。
惟公卿喉咙本来就有伤,这一下像是把伤口勒开了,他无意义的冲着脖子张开手指,疼的连碰都不敢碰。
那人回头看了他眼,惟公卿感觉到了警告,与杀意。
他若再反抗,这头发会毫不迟疑的勒断他的脖子。
下一瞬,那头发松开了,惟公卿痛苦的吸了几口气,这时候他被那头发一拽,脸死死的贴在了对方背上……
惟公卿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让他舔他的背,那个伤口……
不然,就是死。
那妖怪的威慑力,比江沐还要可怕,那一眼,足够他心惊胆战。
他别无选择,不想死,就屈服。
他伸出舌头,对着那粉色的伤疤舔去,他不情愿,可是,比起被妖怪捏断脖子,这个还能好过一些……
不过,这妖怪为什么一见面就让人舔,这算是什么怪癖……
舌尖一碰到伤处,那人突然一哆嗦,不过他还是乖乖的坐在那里,闭着眼睛让惟公卿伺候,可是才了几下,他就忍不住了,他的肩膀开始左摇右晃,气息也有明显的改变,到最后他干脆一耸肩膀,愤恨的转了过来……
“让你舔就好好舔!做什么弄的那么奇怪!”
惟公卿被他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去挡,可是对方什么都没做……
愕然的视线转向对方脸上那抹诡异的红,那妖怪,怎么了……
想到他之前的话,惟公卿的疑问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