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那少年方自回魂过来,“啊”的一下叫出声来,抚胸说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殷在野微微一笑,道:“你现在没事啦,快回家去吧,记住以后不要到处乱跑了。”吩咐店家打几只馒头给他。那少年听得有馒头吃,才察觉肚子咕咕直叫,饥肠辘辘,欣然之下等待店家打馒头过来,想起适才死里逃生,兀自脸色苍白,心中怦怦乱跳,若不是眼前这位先生施救,此刻怕已成为黄泉路上的一个冤魂,对殷在野不禁是另眼相看。
殷在野叫店家过来结清饭钱,出门来到街道上,抬头见日当偏西,已是晌午时刻,望见转角处有人卖牲口,当下过去买了一匹健马,骑着出得龙门镇来。其时暮春将尽,一条大道蜿蜒东去,两旁树木旧叶尚在,新芽又吐。殷在野策马一阵急驰,傍晚时分时前面出现一条江河,水面宽阔,渡口凉亭上坐着七八个当地人,都是等待渡船渡过河去。殷在野周围观望,要南下的话数里内仅有眼前这个渡口,只得把马缚在凉亭外一株槐树下,静等渡船出现。
这时候,大路上尘土飞扬,马蹄声响动,只见四骑迎面而来,穿戴大内侍卫服饰,马上者意气风发,颐指气使。殷在野一见之下心头冒火,便欲发作,但即想起自身有要事,不可多生事端,当下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作理会。不多时,四骑来到凉亭外,却见一匹马背上伏着一个少年,手脚被缚住,嘴里塞着烂布团,在含糊不清地唔唔叫着,正是那凤来茶楼被救下的少年,只不知为何原因被这些大内侍卫捉住放在那马背上。
那少年见到殷在野,显得甚为激动,小脸涨得红彤彤的,拼命摆动身子,嘴里唔唔直叫。那马上侍卫跳下马来,狠狠一巴掌抽在那少年脸颊上,骂道:“给老子放老实点,再在这里唔唔哦哦,小心老子一巴掌拍死你这个小兔崽子。”其余三名侍卫也跳下马来,一人笑道:“老褚,手上留些劲儿,你一掌打死了他,我们可向察哈总管交不了差。”那老褚道:“张管带放心,这小子命硬得紧,哪有这么容易便死了去。”却也不敢再打那少年。张管带道:“你知道就好。”四人向凉亭走去。那少年挨了这巴掌,显是有些害怕,不再摆动身子,只是向殷在野连连眨动眼睛。
凉亭上坐着的七八个当地人见到官老爷们入亭来,不知道避让,尚在大声说笑。一名大内侍卫恼怒起来,抬腿迎面踢翻一人,喝道:“走开,都走开,头上不长眼睛吗?没看到老子进来吗?他妈的,惹得老子性起,统统把你们抓去坐牢杀头。”当场吓得那七八个本地人纷纷抢出凉亭去,远远避开,唯恐被这些官老爷们抓去坐牢杀头,那可就当真冤枉得紧了。
四名大内侍卫大喇喇坐落。一人压低声音说道:“小傢伙嘴皮子硬得很,就怕是我们问不出什么东西来。”张管带道:“赵兄弟放心,这小子与那逆贼有莫大之缘,我们这桩大功劳须得着实落在他身上。嘿,小孩子家要对付还不容易?硬的不成,我们就来个利诱哄骗,到时可由不得他了。”那老褚问道:“这个姓殷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察哈总管居然把我们大内侍卫分派各地明查暗访,说要务必生擒送回京师,这还不能大张旗鼓,走漏消息。”
这干人轻声说着话,殷在野虽然坐在远处,可是内力修为深厚,耳清目明,听得清清楚楚,听到那老褚这么一问,不由得留意起来。只听张管带道:“这逆贼是近年来江湖上崛起的一个异端,来历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武功极好,就是嗜杀成性,邸报上说几天前他还把池州府知府老儿的脑袋割了去。”但见他随手在颈中横向一抹,作个割头的姿势。一名侍卫道:“武功极好?我看不见得,江湖上都是你捧我我赞你的,一点微末功夫就夸上天了去。那有张管带一套实实在在的长白山二郎神拳,招招劲大势沉,拳拳足以开石裂碑,这才是真的武功极好。”张管带笑了笑,说道:“上官兄弟甚是谬赞,区区三脚猫功夫,如何敢登大堂?”
那老褚道:“哼,姓殷的就算割去那知府的头,也怕是劳动不上我们大内侍卫的驾吧。察哈总管武功虽是说天下无敌,可他老人家统领江湖,日理万机,这点小事也尚需麻烦我们大内侍卫,这可忒太瞧得起姓殷的了。”张管带“嘿”的一声,说道:“这逆贼不仅杀官越货,听江湖上传言,他年前还把武当山的一个前辈人物给杀了。你们想一想,武当派在江湖上地位是何等的显赫,几乎可与武林泰斗少林派并驾齐驱,门下门人弟子又众多,连我们察哈总管有时也要给几分面子,这可不是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吗?察哈总管受皇上令统制江湖事宜,这等大事自是不便等闲视之。”那老褚骇然挢舌道:“原来这姓殷的傢伙如此了得厉害。唔,依我说,这家伙不是自大狂就是疯了,居然不自量力敢去招惹武当派,莫非所图的是扬名立万么?那怎么察哈总管不叫我们趁机做掉这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