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哲的右半边身子上没半日就布满了各种伤痕,大腿肌肉自我保护瑟瑟发抖中,大约是享受折磨的过程。陆辛就像一个诡辩家,你招,他说你编造谎话,打;你不招,很好,请继续保持这样的骨气。宋明哲本打算熬了一两天,实在不行胡乱编造点东西,先躲过几次刑罚再说。没有人计划失败,但永远有计划失败,自从遇见陆辛,宋明哲的人生变得好无力。
陆辛乐观的认为,人的抗压能力是可以不断提升的,并且受折磨的人很快就能从*的痛苦寻找到快乐。
宋明哲客观的表示,有几位享受滴蜡待遇的或许真的有那么一mī_mī享受,但是自己完全不在享受的范畴啊。额头上的汗水缓缓滑下,被高高固定住的手臂甚至无法擦去汗水,汗水顺着身体线条流淌进右侧身体的伤口里,又是一阵一阵刺痛。眼睛里是自己飞溅的血水,面前是一个变态晃来晃去,来来回回问自己,觉得力度如何,是否需要再加上三分力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按摩店挑选小姑娘呢。
宋明哲的伤口被仔细擦洗包扎过,他从悬空的笼子里,慢慢的坐起来,用完好的左手扶住铁框,俯瞰着下方刑具上绑着的青壮年男子。
记得以前听萧裕纯说过其人其事,之前朝堂上对司马狱世代相传的制度很不满意,几次三番上书要求裁撤,然后大家发现,陆辛对所有进入司马狱的人一视同仁,丝毫没有涉及党派的兴趣,哪怕招呼打到了他亲亲老娘头上,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将人半死不活扔出来,顺带一句,真是扫兴。
真是让人吐血三升也不能忍受的存在,朝堂上诸君在目瞪口呆之余表示,这货居然是朝堂中立场最中立,最忠于职守,距离党派之争最远的存在。他不收贿赂,他两袖清风,他对待上级命令很有风骨,他面对坚持不招的困难户采取了不抛弃不放弃的策略,他心怀一个都不能少的博爱目标。这样的一个人,居然牢牢扎根在大梁的官僚之中,真是恶壤中绽放出的食人花,让人一见难忘。
这么评估下来,陆辛的年终考评居然都是优,百官哑口无言,自己多多少少都有点小毛病小问题的都不敢检举揭发他。陆家根深叶茂,万一离开司马狱的陆辛成为你的同事,你的长官,你还活不活了?所以就这么拖着,朝堂上各派系居然就陆辛任职司马狱达成了共识:就让这货在原地呆着吧!大不了我们注意不要让自家的倒霉孩子进了司马狱的门。
进了司马狱的倒霉孩子宋明哲还在苦哈哈的啃着窝头呢,大约是希望能够多折磨个几天,所以这里的伙食比之京城大狱条件要好,隔一天有一个白煮蛋。宋明哲右半边身子已经几乎不能够动了,他曾经开口要求陆辛能不能把他的伤口在全身表面积上平均一下。果不其然遭到了对方的断然拒绝,他带着青铜面具,手背在身后,一派仙风道骨,“不成,你们这些凡人,哪里懂得什么叫艺术。”
宋明哲自嘲,如果自己能活着走出司马狱,一定要写一篇《司马狱日与夜》,这里灯火通明,夜晚和白天没有什么区别,被像笼子里待宰的猪一样洗干净送上刑具,大约是十二个时辰轮到一次。根据可供折磨的人数和陆辛长官的心情调整,总的来说,原本存在企图大声呼救的人,在叫了破喉咙无果的情况下,也被同化成了笼子里的无声无息。没有人在乎你招供的答案,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像是恶意的击鼓传花,每个人都恐惧着自己抽到鬼牌一瞬间。
你听鼓点密集,那彩头就要传递到你的手上来了呢。
几种刑罚中,宋明哲最不喜欢的就是和水沾边的几种,把人捆绑在转动的水车上,吱呀吱呀把你从水里转一轮,肺活量稍微少点的人,会呛好几口陆辛的洗脚水。
这天又是上的水刑,大约是被折磨的昏了头,宋明哲脱口而出,“凡人起码不会十二岁尿床!”
这下子大事不好了,如同赤身*捅了一个硕大的马蜂巢,周围还没个水塘躲躲的。这本是陆师傅茶余饭后与宋明哲说着玩儿的,义愤填膺的陆师傅表示陆辛这个小心眼的小屁孩儿,居然就因为这鸡毛蒜皮的小事把自己逐出了族。
宋明哲讲完这句话就后悔,他发现陆辛的眼中有种迷离的光芒。陆辛转身,环顾四周,手下几个白衣人早就退的干干净净,只有各种架子上或者昏迷或者低声呻吟的犯人会喘气。
“哦,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今天我就要你把说过的话吞回肚子里,你信不信?”
宋明哲咬住舌尖,一句不信未及开口,陆辛就把什么东西用力插入了自己的右肩,宋明哲惨白着脸,慢慢抬起了头,“你知道,为什么你总是喜欢折磨别人吗?”
“因为你自卑,你恐惧,你害怕,你胆怯,你害怕我们的视线停留在你的脸上,你这个杀千刀的懦夫!”
恼羞成怒的陆辛用皮鞭说话,浸过盐水的皮鞭打在宋明哲的身上,扫过之处尽是火辣辣的刺痛,宋明哲犹自不肯松口。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宋明哲大声唱着歌,一个人的歌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死一般的空间里没有丝毫的回应,过了一会儿,周围渐渐响起了金属声音,有的人用手铐脚镣敲打着铁笼子,打击出有节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