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宋明哲不抛弃不放弃,坚持之下真的给他打听到了。猫眼儿巷子第三家,姓王的人家,早年也是个弃儿,吃百家饭长大,成人之后还愿要报答乡亲,常常抚育孤儿,据说学的是陶瓷手艺,一手漂亮的烧瓷技术连官家都知道。
宋明哲的一双桃花眼亮的像天边的星星,迫不及待敲响了王家的门。
咚咚咚,响起的却是宫廷鼓乐声,一群贵妇人坐在大殿内,这是太后病愈找了一个赏花的借口招待众人。太后的赏花宴,宸妃娘娘当然位置很尴尬,虽然座位很靠前,但是前面的皇后娘娘跟着太后一拨儿,后边的淑妃同贤妃两个人讲个不停,完全冷落了宸妃。
好在月娘泰然自若,自斟自饮也算自得其乐。
“如今这花儿还是这花儿,不过看花的人可就不同了哎。”延昌郡王妃耿氏对着身为何家妇的姐姐说,讽刺之情溢于言表。
“嘉娘当年可是最喜欢在这类赏花宴上出风头的,如今也不知道她是否怀念自己的手帕交。”
嘉娘是前太子妃的闺名,何夫人脸上已经是青白一片,押宝太子的何家如今小沟里翻了船,正焦头烂额想着折呢。
延昌郡王妃与何耿氏虽是姐妹,但是自小这俩姐妹就爱别苗头。姐姐是嫡出奈何庶出的妹妹生母得宠,是以衣着穿戴硬是不输自己。好容易出嫁分出胜负,自己嫁入郡王府,原配嫡妻,扬眉吐气。
本想着一局定胜负,奈何奸相何晖远太会钻营,居然给他爬上了一朝宰相的位置,出生乡野的这位奸相居然异常疼老婆,家里规规矩矩,连通房丫头都没有,几个子女俱是何耿氏亲生,在座都是正房太太,别的不说,就冲这点,能羡慕何耿氏三天三夜。
何耿氏看着比半年前要憔悴,但是依然把背脊挺的很直,“姐姐这是说哪里的话,听说姐姐这几日大喜,郡王府又有新人进门了,妹妹没能去喝一杯水酒,真是遗憾呢。”
延昌郡王近日不知看上了哪里的小妖精不得,心理郁闷,家里闹腾,郡王妃拦不住,还是让新人喝了茶进了门,算是填满了两个侧妃的编制。
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何耿氏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姐姐的衣服扒光了扇的她耳光噼啪作响,延昌郡王妃气的眼前发黑,就要口出恶言,狠狠讥讽上几句骂回去。没想到席上有人开口替她挡了回去。
“这可是太后娘娘的赏花宴,没得乱嚼舌头的妇人讨论别人家的小老婆,这算个什么呢,说好了是不尊重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说大了,那可就……”开口的是萧裕络,话到这里,声音有技巧的低了下去,何耿氏气的身体乱颤也毫无办法。
萧裕络是萧家人,萧裕络天生看这群外命妇都是抬着下巴的,她娘家硬气,端王府得意,她嫁的又好,夫君得力,别人埋汰谁都不敢埋汰到她身上。现如今她肯依着丈夫身份坐在这里,旁人都要竖起大拇指赞她一声夫唱妇随好品行,对于萧家的女儿来说,没有依仗身份为非作歹就可以称的上文静贤惠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尚未有身孕,但是这也是缘分的事情,急不来的。
萧裕络稳坐钓鱼台,看着或恼怒或谄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拍了拍自己满是石榴花的裙摆,给自己咯吱咯吱拨了一个核桃。
“今儿怎么都是鼓乐,没个丝竹声,听的我浑身不舒坦。”
“这两天天阴呢,管弦师傅怕演不好砸了自己的招牌,大都不肯献艺吧,过几天天晴了,你自己在家设一小宴,有多少曲儿听不得?”
宫廷贵妇讨论在乎的话题,不外乎这几种。萧裕络看着远远避开自己的嫂嫂,凤目里的温度一点点冷了下来,她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想起了从小到大教养妈妈们在自己耳边的叮嘱,“出嫁靠夫君,一定要生个儿子,在婆家腰杆才硬气。”,想起自己满不在乎的眉眼,“我以后谁也不靠,我要靠自己。”
萧裕络突然明白,她还是想要一个孩子的。
给宋明哲开门的人是一个年轻的媳妇,头发梳的油光光,圆圆的脸带着一点笑意,在看到宋明哲的第一瞬间,对他摆了摆手。
“我们家不招长工,你去隔壁砖厂看看呢,那里缺人搬砖。”
宋明哲急忙说明来意,“请问这里是弃婴堂王先生家吗?”
少妇瞬间收敛的笑容,露出惊慌的神色,当下就要关门,把宋明哲关在外面。“这里和弃婴堂没有半点关系,你赶紧走吧。”
“英娘,谁呀。”里面走出一个和气的书生模样的青年,他站在少妇身边,流露出一丝亲密的态度,脸朝着少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