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夜临窗
屋里静了片刻,流景一时走神,转眼宁慧已跪坐在她眼前,宁慧眸中的慌乱一望便知,却别过脸去故作镇定道:“既然问不清楚,不如听秋红的,再亲一次。”
宁慧扶住她脸颊亲下来,怎奈身后有伤,疼的浑身发软,堪堪跌在流景身旁,流景伸手扶她,挨上她的脸颊,才觉不管是脸色苍白如她,还是肤色绯红如宁慧,两人的脸颊都是烫的惊人。
流景不由低低唤她,“郡主。”心里痛得要滴出血来,她还是习惯旧称,她放不下旧日的那人。
宁慧强撑起身子,跪坐在她的对面,那双难得含情带愁的眸子往地上扫过一眼,又抬起来定定看住流景:“流景,我的意思,从来都是这样。”她扶住流景脸庞吻下去,这次不是蜻蜓点水般的试探,她是下了决心放手一搏。
她吻下去,一手摸索着解开流景大氅的系带,解开流景衣衫的束带,一层一层剥落,触手温热,已扶上流景细腻的肩头。至此那被她圈在怀里的人才有了动静,忽然醒悟一般伸手推开了她,“郡主!”那语气惊恐而哀伤。
宁慧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人露出的肌肤,披了云霞一样透出红粉色,映照地她心里都成了死灰,可她向来都是淡然,至此语气都是平稳,“你,你不愿意?”
“不,不!”向来四平八稳的流景竟也能急着辩解,可见是逼她到了绝地,“可……”可是她是宁慧最恨的背叛者,当时伺候她的下人说宁慧怎能让她轻易赴死!
可是她逃出王府后一路遭人围追堵截,据说是奉了宁慧之命!
现在又该作何解释?她跟在宁慧身边日久,她能看得出这人平静沉稳后的心绪波澜,她的羞怯惶恐不是伪装,她那大胆奔放也是强撑。
她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只能向宁慧头去求助的目光。
只是这一望,她便舍生忘死疑虑顿消——她逃不出宁慧这两个字,最多一死,她又有何惧!她伸手将宁慧揽进怀里,她说,“你不要哭,无论生死,只要你解恨,但有吩咐,流景与以往一样,在所不辞!”
那是怎样一双泫然欲泣的眸子,怎样一副委屈难堪的样子,怎样一种悲痛难言的神色!宁慧素来镇定,身陷险境,生死未卜时她都未见她如此!剖心挖肺也好,怎样都好,她不能见宁慧为难成这样。
肩头一阵滚烫间着一阵冰凉,是宁慧哭了。她哭起来无声无息,泪水却汹涌肆意。
流景被这眼泪折磨,心酸难耐,眼角赤红——世间酷刑,原来如此。
“宁慧,宁慧……”流景轻唤,一声一声都是难藏的温柔情深,“你,别哭。”
宁慧从她怀里挣出来,垂了眼睑,无限委屈,“你,你逼我至此,真是坏人!”
流景顺着她柔声道,“对,我是这世上最坏,最坏的人了。”
可两人谁也不习惯如此,被彼此的小儿女情态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却又止不住眼泪千行。
宁慧终究不放心,隔着泪眼问她,“你究竟明不明白……”到最后语气也急了。
流景轻笑,“再不明白,可就笨死了!”
宁慧不依不饶,“你就是最笨,才被下人三言两语挑拨地离我而去。”
“对,对!我是最笨!”
说罢才觉这对话简直着了魔般往两人陌生的风格上靠,不由抬眸对视,在彼此脸上都看到羞怯的红晕,眉目含春,沾了泪珠的笑靥像是承露的花朵。
流景先低了头,宁慧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神色的本领这时得以发挥,虽然脸红,却依旧满脸的镇定,握着流景一双手,“你到底聪明,不然怎能躲我这么久!”
流景轻轻扶着她肩背哄她。
她心里何曾不惶恐,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一日竟成了真,这个文弱沉稳的女子打她罚她,也维护她欣赏她,那是主仆之分主仆之谊,她心里枝桠蔓生绕着喘不过气来,赴汤蹈火舍身为人都能为她,却怎敢想她能抱她亲她,问她懂不懂得……
“流景……”她觉得宁慧往她怀里靠了靠,肩胛处微热柔软,低头才见是被人亲了,亲也罢了,却滴溜溜转着一双眼瞥她的反应,她噌的红了脸,推她,“你……”
却又被咬了一下,咬她的人笑得眉眼弯弯,“这是罚你笨拙,抹胸那等贴身之物都送了,你还木头一样!”
流景心里咯噔一下,原来竟是如此,惊喜交集,她话也说不出来,也只是笑。
宁慧像只碰见骨头的狗一样又啃在她肩头,“明明写了情诗,你连反应也没有!”
流景苦笑,她怎能无动于衷,她为那首无题狂喜难安,一日里都带着笑,冰天雪地里叫来两坛酒豪饮,酒水都是甘甜美味,宁敬院子里的腊梅开的盛,那一日她都被那幽香围裹着,人都要飘起来了。
宁敬派来名为伺候实则监视的人都盯着她读信时的神情,都说那信件不可能有玄机,当真只是一首传情传意的诗罢了。
夜半她都欣喜难眠,追思往日场景时才如醍醐灌顶般猛然醒悟,那一刻彻心彻肺的凉寒刺穿她整个身心,她却一滴眼泪也没有,只是镇定如昔,夜半动身,前去救人。
孤身一人硬闯宁敬府上重地,她当时可曾顾及生死?
见到奄奄一息的宁慧时她心头仿似已被重锤捣烂研碎,她想,果真如此,不过是借诗传信,宁慧还是那个聪明通透的宁慧,好一个聪明通透!
今日才知,那也未全是用来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