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们却不知如何使用它,一直到有着许多神赐的年代过去了,人们才用乌龟壳制作了第一把弦乐器,最初它是用笨拙的手指弹奏……」
疑问在容雅的唇边消散了,容雅惊讶的发现,他在期待这个日本人继续说下去。
「有一天,人们发现弓可以振动琴弦,才有了第一把真正的弦乐器。人们终于用弦乐唤起了,当初碎落在山川万物之中,女神恩赐之物的永恒之声。」柳川正男说:「虽然我不知道在中国有没有类似的传说,但是我猜想,这也是为什么,中国人会将美妙的音乐称之为『』。因为人类最美好的东西,文化、艺术、爱情……总是相通。」
琴声婉转回旋。
「很美吧?」柳川道:「这是的降b大调第一小提琴协奏曲。」
容雅一怔。
「也许你没有听过他的名字,可他在欧洲却是大名鼎鼎,家喻户晓。他三岁的时候开始弹琴,六岁的时候就能作出优美的歌曲,八岁的时候写下了第一部交响乐,十一岁的时候便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部歌剧,十四岁的时候,他就指挥乐队,完成了那部歌剧。你知道什么是歌剧吗,容先生?」
容雅迟疑着,摇了摇头。
「它其实和你们中国的戏剧,有一点相似,」柳川微笑了一下:「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音乐生涯的,容先生?」
容雅没有回答。
琴声产生变化,华丽的颤音之后,速度开始加快。
「这位天才的音乐家,也许他太早的在音乐中开始自己的人生,所以他很年轻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他去世的时候只有三十五岁。他死的时候疾病缠身,贫困潦倒。在他离世前的最后一部作品,是用于葬礼的安魂曲。」
容雅慢慢地放松,将身体靠在床头,无言地听他低述,在遥远的欧洲发生的,关于一位陌生的音乐天才的故事。
「听过这首曲子的人都相信,借着这样的音乐,可以抚慰痛苦的灵魂,让死去的人得以平息,让活着的人永远怀念。容先生,你相信,关于音乐可以安慰灵魂的传说吗?」
音乐……与苦难的灵魂。
渐渐的,容雅觉得头开始沉重,倦意阵阵袭来。
琴声渐渐又转回低回,节奏变慢了,慢了,回到最初的旋律。
「有些人活着,仿佛就是为了给人间创造美妙而存在。可是在所有的艺术之中,音乐是最不确定的一种,因为它只存在于创造它的瞬间。一旦弓从弦上离开,琴声就消失不见。还有什么,是比音乐更难以把握,难以拥有的呢?」柳川低声道:「也许……除了人的心……」
容雅再次沉沉睡去。
柳川收起了琴和弓弦。他来到他的身边,俯视着他沉静的睡颜。
头发稍长,漆黑顺泽的散在枕畔,洁白的脖子,纤秀的下巴,略显得单薄的侧面轮廓。他轻轻的托起他的头,让他好好的睡在枕头里。真是一个倔强的人啊。如果不是高烧四十度,已经意识模糊,只怕他也不会来到这里。看样子,适才医生为他注射的安眠药已经发生效力了。医生说,病人体力严重透支,需要好好的休息。
柳川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后,房间一片静寂,就连一声叹息仿佛也不曾存在过。只有那盏屋角的小灯,温柔地向着黑暗,发出微弱的桔色光芒。
第七章 愿将绛叶点双心
容雅再次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已经一片光明。
一个黑发的少女,正在自己的上方,脸对着脸地望着自己。
看到容雅睁开眼睛,她被吓了一跳,一张雪白的小脸顿时涨红了。但随即,这张粉红的小脸上漾开一个喜悦的笑容:「容桑!你……醒!」
容雅记得这是柳川的妹妹。
她的脸离自己是这么的近,少女如兰气息柔和的抚面而过,容雅不由得也红了脸,不知说什么才好。
看到他醒来,真理子十分开心。她转身跑到小桌边,拿起水晶的水瓶,倒了一杯水,又嗒嗒嗒地跑回来:「容桑,你的,渴的,不渴?」
她这么一说,容雅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又饥又渴,嘴唇都裂开了。
他用手支撑起自己的身子,稍坐了起来,少女坐在他身边,伸出一只手臂环扶着他,另一只手端着水杯,直送到他的嘴边。
容雅大窘:「不,不,谢谢你,我自己来。」
真理子睁大了眼睛,似乎不明白他的意思,但也松开了手,让容雅接了杯子。
容雅只觉得那少女的半个温软的身子还靠在自己身边,略略的侧了侧,避过尴尬,一口气将水饮尽了。他喝得急,不免洒了些出来,正欲抬袖去擦,突然只觉得脸颊嘴角触觉轻柔,原来是那少女已伸出纤纤手指,为他拭去水渍。
容雅像被火烫了一般,猛地往后一缩。
「容桑,怎么?」少女睁着圆圆的黑眼睛,似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容雅望进她的眼睛,只见她一对眸子黑白分明,清如秋水,没有丝毫放荡或淫秩之神色。不禁暗酌,不知是这少女太过天真单纯,不知男女有别,或是东洋番邦礼仪不到,教化不开,没有中国男女授受不亲的禁忌?
「这是什么地方?」容雅环视四周,下意识地往屋角那个角落望了一眼,昨夜的琴声和人语宛若幻境:「我怎么会在这里?」
真理子中文水准有限,虽然勉强能听说一些,但要回答这么复杂的问题就远远不够了。她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