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在报纸上一再呼吁全民抗日的文人,还有正在为中国军民排演募集捐款的戏剧联盟,荒木少将似乎提到一个据说在上海很出名的人的名字……」
「出名的人?」
「据说是一位琴师,虽然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荒木少将把他定为危险份子,但是荒木少将非常坚持。嗯……他叫……叫……」山本努力思索。
「……容雅?」
「是的。」山本恍然道,接着万分佩服:「柳川大人如何得知的?」
柳川紧闭着嘴,面容僵硬。
容雅和柳儿坐在回程的马车上。
容雅闭着眼睛。连日来的不断的练习琴技和排演,让他觉得非常疲倦,他实在是很需要好好的睡一睡。正在往前疾驶的马车突然一个踉跄,几乎让他从座位上摔下来。
「孙三,什么事?」容雅扶住车轼,问。
外面没有回答。
「孙三?」容雅再唤了一声,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马车的门被打开了,一个不认识的,梳着小分头,身穿黑衣的青年站在车门外。
「请问,哪一位是容先生?」
他的口音非常奇怪。
容雅刚想开口说是我,柳儿在一旁已经抢着说:「我是。」
「你?」黑衣人一双单眼皮的小眼睛非常灵活,已经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柳儿一圈:「不,您不像是,您太年轻了。」
「柳儿,别胡闹。」容雅皱了眉头:「我才是容雅,阁下是?」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一个奉命为容先生领路的人而已。」黑衣人微笑道:「容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容某若是不想去呢?」
「我们的主人一再吩咐,一定要用斯文的方式请容先生。希望容先生不会让我们大家都感到为难。因为容先生,您若是让我们感到为难,那其实是在为难您自己。」
容雅问:「你的主人是谁?」
「容先生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大爷,别去,他们是日本人!」柳儿急道。
容雅怎么会不知。
他略一沉吟:「柳儿,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和孙三先回家吧,大爷迟一些就回去。你跟老爷说一声,千万别添油加醋的,让老爷担心。」
容雅说着走出了马车厢,到了外面,才看到,一辆黑色的轿车横在他的马车前面,孙三一左一右,坐了两个黑衣人把他夹在中间,只怕有两把手枪此时正对着他,难怪孙三完全不敢出声。此时他正用一种又是恐惧又是担心又是乞怜的眼光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
「容先生,请。」黑衣人做了个手势。
容雅弹了弹袍角,坐进了那辆黑色的轿车。然后挟持孙三的那两个黑衣人也跟着上了这辆车。关了门,小轿车绝尘而去。
孙三还呆呆地坐在原地。
柳儿追着赶了出来:「大爷!大爷!」
一转眼看到孙三:「快,咱们跟上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孙三呆睁着眼,没有反应。
柳儿急得拍他的脸:「孙三,你吓傻了?」
孙三慢慢转过发怔的眼睛,突然挂了一副哭相,带着哭腔道:「怎么办?他们把大爷弄走了!他们把大爷弄走了!」
柳儿跺脚:「咱们快回家告诉老爷啊,还能怎么办!」
小轿车在街上兜兜转转,停在一间不起眼的茶楼前。
「容先生,这边请。」黑衣人为容雅拉开车门。
容雅打量四周,只觉这是一条非常僻静的小巷,在这里居然有一间小茶馆,当然根本没有生意。容雅进了茶馆,黑衣人在他身后随即关上了门。
「容先生,请。」
容雅随着他穿过前厅,来到茶馆后的后堂。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坐在中国式的竹椅中,看到他进来,露出了笑容。
「你说什么?日本人把南琴带走了?」
容修听了这个消息,脸色骤变:「这是几时的事?」
「从刚才路上劫走了大爷,到现在,我们赶回家来,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了。」柳儿道。
「孙三呢?你是死人吗?怎么会就这样让日本人带走大少爷?!」容修恨了一声。
孙三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老爷,他们……他们有枪啊……」
容修一时急怒攻心,不知该如何发泄,所以才骂了孙三,但心里到底还是明白的,民岂能与兵争?那不是逼着人家去送死吗?不要说一个孙三,哪怕当时有十个孙三在场呢,日本人杀他们还不就像捏死蚂蚁?
看到孙三吓成这个样子,也委实可怜。
「算了算了,此时看怎样救大少爷才是真的。」容修一时心慌意乱后,脑筋立时高速运转起来:「他们这一次秘密带走南琴,到底是为什么?如果说是因为南琴宣传抗日,那为什么又偏偏放过柳儿?他们指名要南琴,到底为什么呢?他们把南琴带到哪里去呢?要找谁才能查出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柳川总领事。」容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