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怎么敢对秦国使臣下手?
当真是蠢得色欲将心窍都迷了吗?
那魏国使臣禁不住嬴政吓唬,不消嬴政多说上几句话,便立时认怂了,忙跪地道:“我定将秦王的意思转达魏王。”
“带他下去。”嬴政脸色阴沉地下了令。
那魏国使臣打了个哆嗦,心道不是说的好好的吗?那秦王总不至于宰了他吧?
秦国在他国眼中向来是野蛮又好战的形象,那魏国使臣不免心生惶恐,见那高大的内侍上前来将自己送了出去,被夹在中间的魏国使臣还抖了抖。
嬴政冷冷地看着人被带下去,手中的笔刀险些在桌案上戳个洞出来。
若不是柏舟早已交代过这人被李斯拉拢了,他必然也会给这使臣一个教训。
魏王做下的错事,总是要还的。
那六国还当他大秦是昔日那个秦国吗?
嬴政搁下手中笔刀,将柏舟叫到跟前来,“你说徐福身边跟有一人,那人是谁?与寡人细细说说。”比起与魏国来的软蛋使臣说话,嬴政自然更乐于向柏舟问起徐福的近况。
柏舟隐约知道龙阳君的身份,但却不敢说,于是只能含糊地道:“那人生得极为美貌,五官妩媚,身材高大,从魏王宫中出来的……”
哪怕柏舟不说,嬴政也已经猜到对方身份了。
如果只是使臣匆匆离去,哪会让魏王派人前来?必然是魏王被重重打了脸,觉得羞恼无比,这才命人前来与他讨个公道。
只是……嬴政冷笑一声。徐福做下的事,不论对错,那魏王也不可能从他这里讨到公道。
“那人可是龙阳君?”嬴政淡淡问道。
见嬴政面色如常,柏舟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点头道:“正是。”
“魏王倚重的龙阳君……”嬴政低声念道。
柏舟的心不自觉地紧了紧,王上不会因此而发怒吧?
但下一刻,他却听嬴政大笑道:“哈哈哈……徐福敢将龙阳君拐到秦国来,也是魄力非凡了,无怪魏王跳脚。”
柏舟:……
他怎么觉得……有一种……不管徐先生捣了什么乱,王上都一脸骄傲且自豪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的感觉呢?
是他的错觉吧?
王上如此英明神武,此举应当是有深意的,说不定便是觉得那龙阳君才华非凡,纳入秦国也是一件快事……
不过嬴政虽然嘴上如此说,但暗地里还是要多做些准备,免得徐福将事情闹大发了。
嬴政做了一番部署之后,便忍不住问柏舟:“徐福何时去的韩国?几日方能归来?”
柏舟愣了愣,“……少说应当是一个月吧。”相处这段时间,柏舟也清楚了徐福的脾气,只要事情完成之后,在归途上,徐福必然会是慢悠悠的,还会特意去欣赏一番别国风情。
……少说……一个月……
嬴政觉得这个消息比听见徐福带了个龙阳君回来,带给他的冲击大多了。
嬴政起身往殿外走去。
赵高忙跟上去,“王上……”
嬴政轻声道:“寡人无食欲啊。”
赵高皱了皱脸,想了个损法子出来,“不若请几位舞姬前来……”
嬴政连听也未听完,便打断了他:“不必,那昌平君平叛平得如何了?将那奏报取来与寡人。”
赵高顿时就将所有的话都咽了进去,心中对于徐福地位的审估,又暗暗拔上了一个台阶。不过赵高此刻心中想的更多的是,这徐典事不会成为又一个龙阳君吧……
赵高并不乐于见到。
他低下头,快步转身去取奏报,将脑子里思绪统统掩埋了起来。
·
午时。
用过一些饭食的徐福等人,驾着马车行在荒芜的道上。
眼看着便要到韩国与秦国接壤的边境处了,道路却被阻断了,那路上被巨石挡了去路,马车过不去,周围城镇定然有能前来修路之人,但不知要等上许久。徐福等人也不可能将马车丢弃在韩国境内,马车内有太多违制的东西,有心人看一看,便能猜到是秦国官员来韩国跑了一圈儿。
如此低调前来,那能不引人猜测吗?
于是一行人只能另辟蹊径,选了条更为宽阔,但也更为荒芜的道路。
那条道就隐藏在路旁的林子之后,他们也不知前方在何处,但总归是一个方向,总能回到秦国去的。
但他们走了许久,也不见人烟,如今春季已过,入夏时分,金乌当空,免不了让人生出几分烦躁来。
徐福只能暗自感叹,他立的flag,打脸这么快!不久之前还想着魏韩之行极为顺利,如今便生出些不顺来了。不过月满则亏,事情完成得如此圆满,会有些麻烦事出现,那才是正常的。
龙阳君掀起车帘往外瞥了一眼,“不能再往前了。”
桑中也点了点头,难得没反驳龙阳君的话,“前面瞧上去不对劲。”
徐福倒是出奇的淡定,“出行遇巨石阻路,不祥征兆。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往前走便是。”这种征兆代表,躲是躲不开的,绕过那巨石后,便难寻前路,也正是因为这个道理。迎难而上才是最后解决的方式。
龙阳君愣了愣,未曾想到徐福会如此说,龙阳君有自己的自信,他免不了笑道:“使臣如此笃定?往前走若是遇祸该如何?”说完,他顿了顿,又道:“使臣的模样,倒像是真的通卜筮之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