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一听,大惊失色,忙道:“这位爷,您别介别介啊……”
“嚯,你一个南方人怎么都出京腔都吓出来了?”
“还不是给你带歪了……”那小厮嘀咕了道,然后哭丧着脸,说:“这位爷儿,您爱上哪吃面,便上哪儿吃面,小的不敢多嘴了,不敢多嘴了。”
李玄瞧那小厮年纪又小,低着头怪委屈的,别没再欺负他,道:“瞧把你给吓的,来,跟我一起去吃碗面,我请客!”
李玄在到了大厅,要了两大碗面,碗里是手擀的粗面条,上面淋着麻油和鸡丝,堆起来的鸡丝上点了几片香菜,木筷子往里面一挑,面和进汤里,鸡丝和进面里,浓香四溢。李玄吃了一大口,连道好吃,心想要不要把这神厨给挖回宫里,以后天天给他煮面。
李玄正吃得香甜,却见那小厮坐在他对面,扭来扭去,筷子也不肯动一下。李玄便放下碗筷,问道:“怎么?连这个面子都不给我?”
小厮摇摇头,道:“爷儿,您吃饭,小的哪好一起吃呢?”
李玄叹了口气,道:“行,爷不吃,看着你吃,行了吧。”然后真的一本正经看起来。那小厮这下更是坐立不安,干脆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道:“小的,小的还有事儿……”
李玄道:“你行了吧,李修齐交代的不是让你看着我吗?你要是不坐在这儿吃面,你信不信我马上跑,看你到时候怎么交代。而且这面又不白给你吃的,我有些事儿要问问你。”
小厮一愣,问道:“爷儿,小的是刚来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啊!”
李玄道:“你别怕呀,我还没问呢!你的面都坨了……”李玄有些惋惜的看着那碗糊到一起的面条。“你知不知道仁医药铺的掌柜现在怎么了?”
“仁医药铺?这大家都知道,那掌柜被人给打了一拳头,不过现在应该脸已经好了。仁医药铺也接着开,不过立了个牌子,说本店不再进购半枝莲。”
李玄微微低头,细想了一会儿,又道:“你可知道是谁帮着那仁医药铺老板的?据我所知,仁医药铺药库都被抢了,里面的东西也被砸得稀巴烂,怎么这么快就收拾妥当,开业迎宾了呢?”
那小厮说着说着,放松了许多,开始美滋滋的吃着碗里的面条,他答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要我说,仁医药铺就是该的,大家看不惯这个黑心掌柜好久了,他们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这种事儿了。去年,秋天天变得快,一下子冷了,冻病了好些小孩,这些小孩要买治风寒的药,那些药也被药铺给抬得高高的,买都买不起。”
李玄面色微沉,道:“这街头巷尾又有说起过仁医药铺消息如此灵通的原因吗?”
小厮摇摇头,道:“没人说过,不过有人说仁医药铺里面有个大夫,挺神的,说能药到病除,不过诊金奇高。可再怎么高也有人想找这个白神医看病呢。”
“白神医,”李玄喃喃道,“这白大夫可是白源的亲戚?”
“哎呀,”小厮被面汤给呛着了,道:“爷儿,您怎么能乱叫白知府的名字呢……他可是大官呢!”
“你们都很怕官?”李玄问道。
“废话,当然怕了,怕的要死……”小厮说罢,端起碗,咕噜噜的将面汤喝的一滴不剩。
李玄道:“你这是几天没吃东西了?慢点吃,别呛着了!”那小厮不过十来岁,长得清瘦,这种瘦是长期劳累而又吃得不好造成的,李玄看着那小厮头上翘着的几根黄毛,心里一阵难受。
他在宫里,在京城,日日听的,都是给他父皇歌功颂德的话语,他听得多了,也都信以为真。他真的以为在这宇晋国里,人人都过着好日子,他真的以为在着宇晋国里,人人都能吃饱穿暖衣食无忧。现在李玄才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这个样子的。在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小老百姓们过得一点都不好,他们老老实实种地,却要看天吃饭;他们勤勤恳恳劳作,却要看官老爷的脸色。可是他们似乎习惯了,觉得这种日子也没有什么问题,一天至少还有一顿吃的,不错了。
李玄清了清嗓子,道:“你……为什么这么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