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纵然嘴角只勾起了一点点,但是是笑了。
温弥汜笑了,对着青檀笑了。
温弥汜的笑映入了那双桃花眼,那双桃花眼也跟着染上了笑意。
一个笑转瞬即逝,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从温弥汜脸上再寻不到踪迹。
已然忘了方才就连靠近还有顾虑,青檀抬起手想再在温弥汜嘴角驾起一个笑,被那人抓住了手指,本以为是要被甩开,怎料温弥汜的目光凝上了他指尖的伤口。
有一种在温弥汜心里沉寂已久的感觉在渐渐复苏,蹙了蹙眉,表情不再冷硬,“去休息。”转而拉住青檀的手把他推进马车,让他躺好拿过薄毯扔在青檀身上。
此刻,不知是为了温老爷的病情才关心青檀和仅仅想关心这个人混在一起,怎么说的好?
-
“还没来,就不怕我出事嘛?”青檀坐在一块平整突起的石头上,切面像被刀劈出来的。马车停在了拍卖会的会场,青檀让他们在那等着自己一个人出来采药。
原是安排了一出:他许久不回去,温弥汜由着着急过来寻他,见到了他被野兽伤着的戏码,可是那人迟迟不来。
一只狮子模样的妖兽口吐人言:“他为什么要担心你?”
温弥汜已经记不起他了。
“从前他也是才认得我便在意我的,如今也理应如此。”青檀两脚腾空交替摆动,神色恹恹。
“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蠢?什么叫理应如此?他忘了,并不在意你也很正常。你这般刻意只会让他觉得你别有目的。”
一只还没能修成人形的小山妖看得清楚的,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从那场拍卖会到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以温弥汜只一眼他便会在意他为前提的,后来马车上温弥汜虽说举止暧昧可也保不定只是为了他爹。
这一世的温弥汜和上一世的他是不一样的,虽然是同一个魂魄却有着不一样的记忆。
横一眼妖兽,“就你多嘴,把让你准备的药材拿来。”
原本是狮子模样的妖兽被青檀横地一哆嗦,从骨子里蔓出的恐惧,身子一下子缩小变成一只巴掌大的雪白兔子。兔子再次口吐人言之际嗓音也从低沉的男声变成了清脆的女声,“就这么回去?”说完转头窜进边上的山洞,转眼又窜回来张开嘴把药材递到青檀手边。
“否则不就成了别有用心?”说着不想再和这只兔子搭话,把草药扔进竹篮,反正也不是多重要的药材。
草地里有悉悉索索的声响,青檀勾起嘴角,伸手一朝一条颜色艳丽三角形蛇头的蛇落入他手中,按着蛇头硬是让蛇在他脚脖上咬一口。
随手将蛇一扔,蛇眨巴两下眼睛,翻成白肚皮晕了过去。
看青檀离开了,白绒绒的一团才又发出铃音一般动听的声音:“道行高有什么用?一只男妖被一个男人迷得都要自残身子了,啧啧啧。蠢!”
距离不远,青檀也没有一步一颠簸,脑子里来来回回想着那兔子说的话。
被蛇咬一口,不疼也不痒的,他又不会中毒。这般算是苦肉计?
天色已是泛起红霞,眼看着黯湛的色就要将嫣色驱逐。
青檀推开院子的门,门里景象一如往常,二层高阁几间客房有一间在他抬眼的瞬间亮起烛火。
“主人?”青檀扣了扣门。
“进来。”那人端起茶杯轻呷一口,狭长的凤眸里什么都看不出。
“我……采好药了。”走到温弥汜身边乖巧得坐下,“嗯,路有点远,回来晚了,只能明天早上再回去了。”
“嗯。”
“……那我先去洗洗。”
“受伤了?”温弥汜放下手中茶盏,一句话问得青檀停下了步子。
“没有,沾上脏东西了。”替温弥汜轻合上门,呼出一口气。
背靠着门框,青檀皱起眉。
他又何曾如此小心翼翼得待过谁?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
沐浴后,换了一身衣裳,依旧是那扇门。
推开。
“今晚,我要睡这。”手里抱着一床被褥扔在已有一床被褥的床榻上。
“哦。”
青檀已然准备好了说辞,别的房间不曾整理之类的,独独没料到这次他竟不拒绝。
青檀坐在塌上,见温弥汜合起方才看的账目,熄了烛火,解开衣带脱下外衣,坐在了青檀身侧。
借着月光,温弥汜瞥一眼青檀的脚脖,眼中眸色变换。这一切青檀都不曾注意,只见了温弥汜躺下,合上双目,呼吸逐渐平缓。
月光下看这个人,眉目依旧。青檀多久没有在他身侧这么细细得看他了,慢慢凑近温弥汜脸畔,为了不惊醒他,唇只轻轻触碰一下他的脸侧。带着满足的笑意,重新躺回他身边,靠得很近很近,就这样沉沉睡去。
睡得很沉,即使身旁之人睁开了双目注视他许久都不曾知觉。
一夜一晨。
马车里,青檀不断在向温弥汜念叨不同药材的不同药性,把脉的姿势和不同脉相的病因。
温弥汜目光流离在窗外景色,不知是否用心在听。
袖子被人扯住,“主人,你要好好听,如果以后我不在你病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