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不要一人睡!”许白讲不出理由,只有不讲理起来,“这个床明明睡得下,我又不胖……”
吕益真是无奈了,越说,许白便越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着很是可怜。语气稍微狠一点,那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下来了,哭得止都止不住。
“好好好,不去就不去……”最后只能是吕益妥协。
下午的时候吕衡来访,商量些采购年货的事宜,也说了些朝廷最近的动向。
“老二被调到兵部去了。”吕衡道:“说是去查贪污军费的问题。我怕跟你私收军粮那件事有关。”
“二哥不是户部管税收的吗?怎么会被调到兵部去?”吕益有点不解,“要查也该是大理寺派人查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大理寺那边抽不出人手吧。”吕衡摊手,又问,“万一兵部有所察觉怎么办?”
“那就找几个制作假交引的作坊顶着。”吕益道:“我会安排的。”
“当初说不要插手军粮,不要插手军粮……这惹来的麻烦远比利润大……”吕衡的语气有些责备。
吕益倒不以为然,“吕家的生意现在是越做越大,就算不动军粮,也会和朝廷的利益起冲突。征茶征丝不能插手,征军粮也不能插手,我们又不是给朝廷管运输的……”
吕衡一听觉得这番话有些不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压低声音说:“你难道还有了反心不成?”
吕益闷声不回答。
吕衡警觉地关上门窗,“自从你接管了家业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之前吕二爷是以承接朝廷采购为主,走私为辅,主要是拿买办的回扣。但现在瞧瞧你做的那些事……收军粮,贩私盐,你是要把这些私下的买卖做大啊……你到底什么想法?”
“我就是这么个想法……”吕益抬眼看着他。
吕衡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不成……你要全部?”
“粮茶绸酒盐铁,于公于私,我都要。”吕益缓缓道。
“你简直疯了!”吕衡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在屋子里焦躁地踱着步子,“你要垄断所有税收商品的供应,你要掐朝廷的命脉……你这简直是把自己当靶子立在那里说,我就是权倾天下……你简直是疯了……疯了……”
吕益站起来,走到吕衡面前,“谁叫吕家守着这么大座金山银矿,这么多年却只甘心当条看门狗呢?只要调配一点点地资源便可获利无数。这个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怎么可能不贪心?”
“你简直……是条疯狗……”吕衡抓住他的衣襟把他拖到身前,愤怒地看着他,几乎喷出火来,“你这不是贪欲……你这简直就是野心……”
吕益拂开他的手,“等做大了之后,就不是朝廷说查便查,说封便封的了。”
“朝廷有军队……你简直是找死!”吕衡慌张得几乎要跳起来,“你把谋反想得太简单了,你以为凭几个钱和几件商品就能反起来?”
吕益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又变得柔和起来,笑了一下,“我说笑的,你还当真了?”
吕衡没料到话题突然戛然而止了,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他,“你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我带了几件稀奇玩意儿,你挑着带走吧。”吕益转移话题,将吕衡往门口推。
吕衡的疑惑与不信任硬生生地被憋在了肚子里。
往仓库走,路过吕益卧房的时候,里面正在做木工,刨花和木屑都堆到了门口来。
“这是在干嘛……”吕衡问。
“年年不想一个人睡,我只得把床改大一些。”吕益叹气。
“你太惯着他了,”吕衡道:“我家小孩八岁便独自睡了。你得亏不是自己的孩子,否则得宠成什么样?”
吕益不置可否。
“真不知道你是养下人呢,还是养孩子呢,还是养媳妇呢?”吕衡道:“养得这般娇气。”
吕益也想知道。自从上次冲动地与许白唇齿相交了之后,他对许白的想法便矛盾了起来。眼见小孩对自己越来越依恋,越来越亲昵,他又觉得当时似乎有点过了那条……所谓主仆之情也好,养育之恩也好的那条线。他有意疏远小孩,所以提出了分房睡。但孩子固执得紧,怎么说都不同意。
“要不你就把他关起来,关个一两次,小孩累了睡了,下次就习惯了。”吕衡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为难,便出主意。
当天晚上,吕益确实这么做了。
结果许白又哭又闹,又砸门又踹桌子,将别府上上下下闹得不得安生。
后来居然砸破窗户跳了出来,还崴了脚,一瘸一拐地跳到吕益跟前,扑到他怀里哭得满脸泪痕,一直说着:“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居然把我关起来……你是坏人……”
吕益既心疼又无奈,哄了半天,暗骂吕衡只会出馊主意。
于是,吕益卧房的木工只停工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又吱吱呀呀地响了起来。
吕益后来见到吕衡,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吕衡直乐,“真是一物降一物,你对外凶得跟头狼似的,在家被那个小崽子治得服服帖帖。报应啊……报应。”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经常是更了文一段时间之后,app上还是看不了,不知道亲们有没有这个情况?
☆、31. 国丧
天佑四十一年,清晏帝驾崩,六月飞雪,满城飘白。
浩浩荡荡的出殡队伍抬着棺椁出皇宫,出城门。皇亲国戚和文武百官在棺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