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也没等青弋有什么反应,便又向恒昭行了一礼,走了。
恒昭伸手在青弋眼前晃了晃,“怎么,天魔把你魂都吓跑了?”
“帝尊……”青弋双眼泛红,声音不稳。
“伤这么重?”恒昭抬手,指尖凝起金色光团点在了青弋的眉心之上。
金光没了进去,青弋闭眼缓了缓,再睁眼时眼里的红色已经褪去了。他呼出一口气,颔首道:“多谢帝尊,臣的伤没什么要紧。”
恒昭有些抱歉地道:“我果然不该让你和他一起去么?”
“没有,只是……”青弋顿了顿,道,“我做了不该做的事,北海之滨那么多无辜的人丧生,很可能正是因为我不自量力地想要保护他们。”
“算了吧,”恒昭摇头道,“他们认识你青龙长什么样么?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黑巫丝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别什么事都以为是那东西再作祟,那里的黎民遭此横祸,也是命中该有此劫,谁都避免不了。”
青弋表情没什么变化,也不知道听进了多少。
恒昭又道:“冥殒来了,北海的事他也知道,已经叫人引着亡魂入冥界了,至少可保七八成的魂魄不受损。入得了冥界便可说明与你无关,能放心了么?”
青弋绷紧的身体这才多少放松了些,“冥君是专程为此事来的?”
“用你那龙爪想想也知道他没这么好心。”恒昭撇了撇嘴,神情却轻松了不少,“他花了上万年的时间,总算是把紫垣碎了的三魂七魄给修复好了,此来是让我帮忙为紫垣重塑肉身。等到我那紫垣上仙回来了,我也就能睡上几个安稳觉了。”
“冥君真是个难得的痴心人。”青弋道。
“我看你也不遑多让。”恒昭瞥了眼他腰上悬着的青龙佩,道,“这么多年你都不曾寻得云襄君的魂魄,许是他早已魂飞魄散,你也忘了吧。”
青弋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抖了一下,而后一脸镇定地抱拳道:“臣告退。”
三日之后,冥殒带着镇守天宫的大将紫垣上仙重塑完整的肉身返回了冥界,而追击天魔到无存之疆的众神也都回来了。
无存之疆位于整个人界的最西方,那里有大片的荒漠和冻土,相传是有大魔殁于彼间,以致寸草不生,没有任何存活的生灵,因而得名“无存”。
从那里回来的众神个个灰头土脸,不少还顶着一脑袋的沙子,看上去好不狼狈。
白擎身上的长衫也显得脏兮兮的,他也没什么精神去理会一下了。
坐在上面的恒昭看着他,十分不厚道地想象了一下他化为一只没精打采的灰毛老虎的样子。
却有一人是除外的。
白擎旁边站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那男子松松垮垮地穿着一件火红色长衫,连腰带也没系,却一点也不显得邋遢。他有一张极漂亮的脸,白白净净的,不染纤尘。眉心稍往上一点,额头正中有一处血红色的莲花印记,让他看上去美得近乎妖娆了。
恒昭的宝座靠背上,一只五彩凰鸟正不吭气地蹲在那里,对着那红衣美男怒目而视。
“朱翡,”恒昭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道,“莫不是你在众卿追入无存之疆后一直等在外边来着吧?”
红衣美男——上神将朱雀露出了迷人的微笑,道:“帝尊,这您可就冤枉臣了。他们嫌累不顾妆容,臣可不愿污了帝尊的眼。”
放屁,就你爱臭美——此乃心生嫉恨的暮雨姑娘的腹诽。
而早习惯了他这般说话的众神默契地没表示出任何的不满来。
无存之疆里带出来的东西可不似寻常脏污那么好对付,想必他回来的路上就没停了折腾,恒昭简直无言以对。
心宽的天帝看了眼身后气呼呼不肯化出人形的凰鸟,暗自笑了笑,道:“天魔可是销声匿迹了?”
朱翡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一撩衣衫下摆,单膝点了地,道:“臣无能。”
众神顿时跟着跪了一大片,跟着他一起喊无能,天宫正殿里一时间无比压抑。
恒昭一动不动地坐在上头,等着下边声音弱了下去,才开口道:“不怪你们,都起来吧。天魔好不容易出来,我不信他全无打算,想来是要闹出点大名堂来。他被封在北海之底万余年,当初追随他的死的死藏的藏,如今身边也没个能使唤的人,他总需要点招兵买马的时间。”
站在朱翡另一侧的玄非闻言抬头道:“帝尊的意思是说他短期内不会现身了?”
恒昭嗯了一声,“所以你不用总是急着戴罪立功,何况我又没说你有罪。”
玄非便又不言声了。
“只是没想到他竟能在无存之疆消失,他究竟是为什么一从结印里逃出来就跑到那里去了?”恒昭自言自语般地低声道,手指在宝座的扶手上轮番轻扣,发出的细微响动竟显得有些旷远。
无存之疆不容生灵,连神将甚至是天帝都不能久留其中,否则是要被其间不知名的力量食去肉身抽走灵魄,再难复生的。传说无存之疆只能从大陆最西的一侧进去,另一端没有出口,就算走得再深再远,也永远到不了尽头。
那天魔是如何从里边消失不见的?总不可能是死了吧?
恒昭没那么天真,他猜想若不是天魔能耐大得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在那样恶劣的地方逃脱众神的耳目与神力,便是无存之疆还有什么己方不清楚而天魔却了如指掌的秘密。
他更倾向于后者。
“三界群魔感应到天魔重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