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忍不住走出水气包裹,对着那负心人厉声道:“你刚刚还说和娇娘两情相悦,此刻又将她弃如敝屣,前恭而后倨,真真是个小人,竟还自称书香门第,恶心!”
余付谦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也是妖精?”随即还往怀悟身边又靠了一靠,怀悟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挪。
明渊挥袖将水气收了,信步走到娇娘面前蹲下,将一枚小小的药丸塞到她嘴里,道:“你还是乖乖和老和尚去山中清修吧,这人世间并不适合你。”
娇娘眼中划过一丝青芒,她盯着自己吐出的那摊鲜血,森然道:“不,我不走,要我离开余郎,除非我死!”
明渊轻轻踢了她一脚,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而后才慢慢道:“你可知自己为何于感情一途上总是难得善果?”
娇娘恨恨道:“还不是因着我这张脸。”
慕白将目光放到娇娘脸上,见她不仅生着一双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嘴角还长着一颗指甲大小的黑痣,就连头发也不似其他姑娘那般油亮润泽,不仅干枯发黄,发量稀少,竟还隐隐有秃顶之势,不由得叹了口气,世人多爱美色,她这副尊荣也确实……
岂料明渊却摇了摇头,道:“问题的症结从不在于你这张脸,而是你这个人。”他看着娇娘不解的眼神,继续道:“先前你以银钱为交换,想要换得与那书生夜夜温存;如今又以美貌为饵,想要得到这人的真心。可那银钱本就是身外之物,美貌又是幻化而出的镜花水月,并非你所拥有,你用物件将他们栓在身边,他们也只会将你当做一件物件去对待。”
娇娘死盯着明渊,喘着气道:“可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能牢牢吸引住一个男人?”
明渊见她依旧执迷不悟,瞟了一眼余付谦,忽道:“你说你爱他,可又究竟爱他哪一点?”
娇娘一呆,开口道:“我爱他……”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停住,她竟真的想不出自己究竟为何要爱眼前这男子。
明渊冷笑道:“他或许家世不错,可对于你一个狐妖而言,富贵与否、显赫与否都不重要;而我听刚刚他强要你出去陪酒,可见既是个没本事的窝囊废,也对你不够疼惜。看来看去,也只有这张脸有那么一丁点儿可取之处,难不成你就是为着这个爱上他的?那待他人老色衰之时,你又当如何呢?”
娇娘攥紧拳头,一声不吭,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拼命地去回想初见余付谦时的怦然心动,却发现什么也回忆不起来。
明渊见她不言不语,冷哼一声,道:“你并非爱他成疯,不过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因相貌丑陋被人讥笑,不甘心孤孤单单无人疼爱,你只是想要那些英俊的少年郎对你神魂颠倒,只是想要像其他族人一样享受众星捧月的快感,享受两情相悦的滋味,至于那个人究竟是谁,其实根本就无所谓。”
他抓着娇娘的胳膊将人强行拖起来,推搡到余付谦面前,道:“好好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告诉我你爱他。”他先前遇见这些情情爱爱、纠缠不休之事,只会觉着矫情,看都懒得看一眼,更别提去管了。可自从心悦云一却又不可得后,终于明白个中的欲断难断、苦痛纠结,每每见人挣扎其中,总会不由得生出一种兔死狐悲之感,也就想要帮她一帮。
娇娘目不转睛地看了那人许久,最后收回视线,轻抚着自己的脸庞,凄然道:“我曾以为,美丑不过是浮于表面,无需太过介怀,更瞧不起那些只知依靠倾世容颜魅惑男人,从而吸□□气修炼的同族,到头来这些不屑竟然都是嫉妒……到头来我也走了这条路……”
她转头双手合十,对怀悟诚心道:“大师,我愿意随你去山中清修,不过走之前,我想和明公子单独说两句话。”
怀悟刚要点头,明渊却挥挥手,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此事我绝不会答应,你死心吧。”
娇娘咬唇道:“我愿将全部家当尽数奉上,只求恩公能……能……”
明渊不为所动,将慕白揽过来笑道:“拖油瓶一个的话也算是个伴儿,可两个的话就已经嫌多了,何况一下加上四个。我可没有那份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