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离开这“两江第一城”时,已进入梅雨季节,天空连日阴沉,雨水连绵不断,时大时小。这日两人正走得好好的,明渊就觉四周水气蒸腾,心知暴雨将至,连忙拉着慕白躲进不远处的一座破庙之中,待将黑檀安置好,那倾盆大雨便稀里哗啦地倾泻而下。
两人站在回廊下看了会儿雨,而后转身走进庙中,却发现里面已有个男子正靠坐在供桌旁啃干粮,见明渊进来也无甚表示,却将目光在慕白身上停了一停,又装作全不在意般地移了开来。
明渊打量了四下一番,见地上散落着些脏兮兮的破蒲团,便随手取了几个过来,引水气将上面的污迹冲洗干净,拉着慕白坐下,道:“刚好天也快要黑了,你就在这庙中凑合一晚,龙牙已有段时间未曾出棺,我得带它出去放放风,不然这厮不知何时便要闹腾了。”
慕白还想跟着去,明渊却塞给了他一袋点心,摇头道:“我为半龙,性喜水,淋些雨有益无害,你虽修为精进了不少,但总归是人,还是不要出去为好,免得着凉。”
明渊背着刀棺出了破庙,留下慕白一人盯着手中的点心百无聊赖,吃了几口后便没了胃口,又不愿去和那个陌生男子搭讪,索性将乾坤袋中未看完的春宫图集拿出继续翻看。
外面的雨声渐渐小了,天色也彻底暗了下来,慕白昏昏欲睡地将图集合上放到一边,他至始至终都没能弄懂这种事情为何如此诱人,即便是试着将自己带入图集中的男性角色,与那些妖娆女子翻云覆雨,身心也没有什么畅快之感,故而每次看这些东西都只会越看越困。
就在他准备躺在蒲团上小憩一会儿时,庙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慕白转头看过去,就见有人正撑着一把大得诡异的油纸伞走进前堂。
这人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淡青色纶巾束发,标准的书生打扮。他将纸伞收起,抖了抖上面的水滴,踱步慢慢穿过了慕白身处的大殿,大概是被这夜风吹着了,走过时还带着一股阴冷的气息,那一张脸也冻得煞白煞白的,好似敷了厚厚一层粉,不过相貌倒是生得不差,非但不差还有些俊俏。
那书生对慕白不过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可在看到供桌旁的那个男子时,却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出声叫道:“可是倪世卓倪兄?”
男子闻声抬起头,端详了那书生片刻,皱眉疑惑道:“你认识我?”
书生嘻嘻一笑,“自然认得。”
他这一笑中竟带着几分妩媚,倪世卓紧锁的眉头瞬间展开了,神情开始暧昧不明,就连语调也变了,“可我为何没见过你?你这样的人,我只要见过一次,一定不会忘掉的。”
慕白稍稍提起了些兴趣,竖起耳朵听二人的对话,只听那书生不紧不慢地答道:“在下不单认识倪兄,还认得尊夫人;不单认得尊夫人……”他着意顿了顿,而后才勾起嘴角道:“还知道她右臀上有一块褐色的胎记。”
倪世卓原本靠着供桌神情轻松,可一听这话,当时就跳了起来,横眉大声质问道:“你究竟是谁?来与我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那书生却半点儿也不紧张,而是悠悠然道:“倪兄稍安勿躁,在下并非坏人,有意与倪兄攀谈,也不过是觉着你我二人能在这破庙中相遇,算是有缘,不忍心见你被蒙在鼓里,平白成了龟公还不自知啊。”
倪世卓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给我说清楚些,你是怎么知晓我夫人私-处胎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