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好,最近他修为大减,还时不时吐血,根本就活不久了,要是想继续靠他来保护我们镇是不可能喽——”
“这么说,过不了多久,新的慕家人就会过来,我们不如先将那个厉害的修士留下,多少出点儿血,给点儿供奉,等到新人一来再把他赶走不就结了。”
听了这话,村民们纷纷点头称是。而就在他们转而争论每家每户到底要出多少供奉时,却见明渊和慕白同乘一骑向他们行来,连忙往马前涌。可还没等他们开口,慕白却先将一本手札塞到当先过来的一位耆老手中,朗声道:“诸位乡亲,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慕白今日便要和明渊兄一同离开了,临别前无以为赠,唯有这卷修道的法门。只要大家勤加练习,定能习得道法,斩妖除魔,护卫自己的家园。”
村民们一听之下,登时就傻了,慕白再不济也是个会道术的,而且为人直勇,无论遇到何种强大的妖怪从不临阵退缩,便是舍命也会全力护佑村民周全。如今他这么一走,那个叫明渊的又没有留下来的意思,要是再有妖怪过来还有谁会为他们拼命呢?这下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立时就要出言挽留。
明渊却看得明白,根本也不给他们这个机会,双腿一夹,黑马长嘶一声,撒开四蹄疾驰而去。众人只觉一阵风从面前刮过,两人已远在数丈之外,再想要追却也来不及了,只能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第六章 神仙索
春风得意马蹄疾,慕白自十岁起就再也没离开过那镇子半步,如今坐在马上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新鲜,就连山中的鸟叫声也觉着格外悦耳动听。明渊见此情形便也不再催马向前,只是放开缰绳闲闲地在这小路上溜达,好让慕白玩赏个痛快。
走了半日,慕白终于收了贪看沿途风光的心思,转头问明渊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明渊一手揽着慕白的腰,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懒懒地说:“我要去赶在鬼月时去趟华都,祭拜一个人。不过时间尚早,咱们慢慢走,慢慢玩就是了,走到哪里算哪里。”
慕白四下望望,见山花烂漫,日光明媚而不灼人,正是早春好时节,他不知从江南走到华都要用多少时日,但既然还有三四个月的时间,确实也不必着急,当下点点头,然后问道:“你要去祭拜什么人?是你的亲人吗?”
明渊噎了一下,他和慕白相识时日尚浅,通常这种情形下不便太过打探对方的隐私,可慕白不通世事,想问什么就问什么,他也只好简单答道:“是我的养父。”
提到父亲,慕白有些黯然,喃喃道:“那人之前说我父亲也是为着封印魔物,身受诅咒而死的,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他究竟还在不在人世……”想了想,又问道:“那你生身父亲呢?你是孤儿吗?”
明渊脸上的线条霍地绷紧,咬牙道:“我母亲和人无媒苟合,肚子大了才惊慌失措。我养父爱她至深,见此情形就上门提亲,母亲无法只得嫁了,而后便生下了我。”
慕白“啊”了一声,他在书上看到过男女结为夫妻应行的礼数,向来只认为拜过天地就能生出娃娃来,所以不明白为什么无媒还能苟合,甚至珠胎暗结。好在他本能地觉着不应继续追问下去,这才堪堪闭上了嘴。
明渊也不欲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我看你现下修习的是道家法门,其实,所谓‘修道’之道并非只有这一种。佛家讲六道轮回,世间众生因造作善不善诸业而有业报,每一种都蕴含着道。行天道者,修佛修道,行人道者,立德立言立功,行畜生道者,为妖修,行恶鬼道者为鬼修,行地狱道者为魔修,而我修的是修罗道。你此番游历之后,可以选择究竟如何求道,不必拘泥于一种法门。”
慕白有些茫然,不由得问道:“妖魔鬼怪不都是邪物吗?怎么也能算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