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凝目看了他片刻,忽然揽住他的颈项将头枕到他肩上:“你在我身边,我好欢喜。”察觉到边旭身上的肌肉猛然绷紧,她低低一笑,十指如葱滑过身旁琴弦,口中道,“旭哥,你不记得晚晴了么?”
边旭的眼眸忽然变得十分迷蒙,像是陷入一场酣甜的美梦,他抬手揽住了女子的腰,低唤了一声:“晚晴。”
女子笑意更甚,眼角却隐约有了泪痕,她抬脸正要向边旭唇上吻去,忽然听到一声大喝:“边旭你醒醒!那不是你妻子!”
女子此时被惊扰,自然羞怒交加,右手一挥,琴弦带着一股无形真气便向来人扑去,萧素寒忙侧身避开,他一手扯下那飘忽不定的帷幕,讥讽道:“你一个女儿家,竟然诱奸一个大男人?”
他说完,才看清帷幕后那女子的面容,居然是个绝色的佳人,不由得一怔。
女子却已显出怒容,咬着银牙冷笑道:“少庄主以为我同旁人一样会忌惮你的身份,不敢要你的命是么?”
萧素寒见她手已抚上琴弦,心下一惊,忙道:“姑娘你误会了,我……我和这个人认识不过数日,并不相熟,再说有你这样美貌的女子相伴,也是他的福气,我不打搅你们了,这就告辞。”
女子听他夸自己美貌,不由得敛了怒色,又见他走得识趣,便不再管他,重新看向边旭:“旭哥……”
她刚唤了这一声,忽听耳边破风声响,正要转头,却已被点中穴道,身不由己地软倒了下去。
萧素寒这手隔空点穴习自千手观音江澄,自是不凡,他见得了手,忙走上前来,将那女子扶起,笑了笑道:“早前听闻洞庭仙不近男子,冷若冰霜,没想到仙子你属意之人竟是这个鳏夫啊。”
江湖上有句话道“南湖秋水夜无烟,洞庭湖畔洞庭仙”,说的便是这位女子,她原是佛门俗家弟子,凭借一手无音琴绝技闻名江湖,据说她容貌绝美,性子又孤傲,常人难能得见。
那女子被他揭穿身份倒不以为意,只恨恨地道:“这与你又有何干系,为何要多管闲事!”
萧素寒笑容满面,一手拍了拍那边神志不清的边旭:“怎么没有关系,这是我妹妹选中的人,我还要带他回去做落梅山庄的姑爷,只好请仙子割爱了。”他想了想,又改了宽慰的口气道,“你何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这江湖上年轻英俊的少年侠客多得是,比如……像我这样的,是不是?”
洞庭仙咬住嘴唇,看向他的目光中满是恨意。
“若你想通了,可以来落梅山庄找我。”萧素寒撂下这句话,料得已把她气疯,这才得意地挟了边旭离开神鹰堡。
从神鹰堡下山的路上有几条蜿蜒的溪水,萧素寒扬手就把边旭推到了水里,没好气道:“都说那无音琴最能以情欲摄人,看你平日里一副断情绝欲的样子,怎么那么容易就中招了?”
边旭被冷水一激,才慢慢有了知觉,他从溪水中狼狈地坐起身,伸手向身边抓去,口中仍是唤着“晚晴”,然而只是抓了个空。
萧素寒料他多半是在方才琴音的操控里看到了妻子的幻象,一时有些不忍心,想要拉他起来,边旭却推开了他,他低声道:“不,晚晴已经不在了,师父也不在了,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
他兀自呢喃了片刻,忽然神色痛苦地按住胸口,“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萧素寒吃了一惊,忙道:“你怎么了?”
“萧少庄主……”边旭仿佛此时才意识到他的存在,他轻轻摇了摇头,“不妨事,不过是岔了内息,我自己运功调息片刻就好。”
见他这样,萧素寒自然不好再责备他被无音琴所摄的事,想了想才道:“为什么洞庭仙会在神鹰堡出现?”
边旭沉默了片刻才道:“她本就是神鹰堡的大小姐。”
“什么?”萧素寒一怔,“那她与你妻子……”
边旭轻声叹道:“她是晚晴的姐姐,当年神鹰堡惨遭灭门,乳母带着她们从地道逃到了我师父那里。后来她被送到妙音师太门下,晚晴那时尚在襁褓,不堪跋涉,师父便自己抚养她长大。”
萧素寒没料到中间还有这么一段公案,怔了怔才道:“我方才瞧她对你很是一往情深。”
边旭摇头苦笑:“她总说若是当初送走的是晚晴,留下的是她,我娶的一定是她而不是晚晴。可是……”他忆起旧事,眉宇间又浮现起痛苦之色,“可是晚晴就是晚晴,除了晚晴我怎会再喜欢别人。”
萧素寒见他气息渐乱,生怕他再吐血,忙道:“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先定心调息才是。”
待边旭闭目凝神打坐的时候,他缓步走到一旁,从袖中取出一支精致短箭,拔开信引,只听一声尖锐轻响,那短箭冲天而起,火光四射,映在半空中十分显目,隐约是支梅花式样。
等边旭调息完毕,已是大半个时辰之后,萧素寒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待着,又不敢走远,怕那洞庭仙冲开穴道追下山来。
这座山林古木森森,流淌的溪水声中夹杂着几声虫鸣,交织在一处倒有些奇妙的禅意,萧素寒正坐着那里出神,眼前忽然一闪,似是一点萤火,紧接着星星点点从那森然的古木中飘然而至,在他脚边的小溪旁徘徊不去。
萧素寒儿时在山庄的后园里也见过零星几只萤火虫,却从未见过这么一大群,闪烁不定地将他包围着。他正想伸手捏住一只,忽然一抹银光从他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