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羽学的剑法质量很高,动作精简,每一剑都有其目的,杀伤力并不小,对整个战场的影响力却是微乎其微的——不使用灵力,这样的混战中,个人的武力本就是极其弱小的。
他很快挂了彩,瞧上去稍显狼狈。
小龙悄悄落地,游走到和爹爹对打的蝎子身下,变大了身形,缠绕撕抓,正大光明地帮起忙来。
反正其他人只会以为我是一条蛇哒!
崽崽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风紧扯呼!”
将魔兽的包围圈杀出一个口子,下一步当然就是逃跑,正面迎敌是在退无可退时的最后选择,在有路可退的时候,自然是先活下来了。
“我媳妇托你照顾了啊,不准娶她!”
“呸!谁稀罕!”
重伤无力奔跑、或是手刃同伴不愿活了的人主动断后,剩下的还算完好的拔腿狂奔,即使如此,能活下去的人也太少了。
小龙重新缠绕在爹爹身上,一双不受黑夜影响的暗金色眸子从领口往外望,染血的帐篷被逐渐推进的魔兽们推倒,发出令人牙酸的哀鸣,人类临死的沙哑嘶吼响起,又很快沉寂。
慌乱之中没有方向,直到全身无力,跑在最前面的廖平才停了下来。
只剩三个人了。
除了自己,还有邵羽和哥哥。
鹿鸣本也跟了出来,却在路上倒下了,他中的毒已蔓延到全身,眼见是活不成了。
黄沙埋骨。
是否该庆幸,魔兽是不吃骨头的?
夜色依旧深沉如同墨染,黑暗如同吞噬一切的大口,三人回望,已瞧不清来时的路。
作为逃出生天的人中间体力保存最好同时也是还带着行李的人,邵羽再次感叹了一次储物戒指的方便,弄出个帐篷扎了下来,再取出水和布条清理。
廖家两兄弟不语,也拿起水清理伤口,给自己包扎。
沉默。
邵羽已经做好了先睡一觉明天再继续赶路的准备,刚准备拿准备好的简化版睡袋,就听廖平幽幽道:“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几人动作一顿。
扑腾着在爹爹衣服里面打结的小龙停了下来。
廖诚俊朗的面容上还沾着血,此时正在用湿布擦拭,用一种意味不明的声音道:“哦?”
“招摇草。”
这东西在无名沙漠中的威力类似于核弹,邵羽瞬间已经把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并且传音告诉小龙,唯一不明白的,就是廖诚下手的动机。
作为商队的首领,年纪轻轻,容貌英俊,前途大好,即使在穿越无名沙漠的路上失去了两个兄弟,也不是他的错,依然是手下心目中英明神武的首领,为什么突然丧心病狂了?
完全不符合常理啊!
廖诚有条不紊地处理着身上的血迹和伤口,神情在烛光下摇摆不定:“你说今晚?”
“前几趟赚的银子你花到这里了吧,”廖平的声音居然很平静,往日的跳脱、稚嫩都从他脸上褪去,留存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你真的是我哥吗?”
果然是夺舍吗?
邵羽凝神细听。
廖诚温和微笑:“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加冠之后。”
这个时间点显然在廖诚意料之外,他挑了挑眉:“那么,是什么让你五年来都没有揭穿呢?”
“大概是因为你是个好儿子,也是个好哥哥吧,”廖平闭了闭眼,道:“爹走的早,娘一个人不容易,你是长子,我又不聪明……若非是你在其中出力,家里的情况也不能这么快得到好转。”
“还记得吗?有段日子,家里到处贴了黄符,那是我去找道长求的让妖孽现形之物,你没有反应,我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但在后来,和我关系亲密的人一个一个不是逐渐疏远、就是遭遇意外……”
“这是你想杀的,是邵羽吧。”
以往场面的规模和牵连的人数,和这次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邵羽毕竟是修士,即使到了无名沙漠这样限制发挥的地方,甚至耗费了一株重金购置的招摇草,要取他的性命,也难如登天。
围观中的邵羽:“……”
躺枪有木有!
换句话说,廖平在明知道自己身边有狂犬病潜伏的情况下,还对他表示了好感是种什么样的心态?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小龙:“……”
不能忍!
感受到小龙在衣袖里的移动,邵羽传音:“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愤怒的声音:“咬他咬他!”
“……”邵羽无语:“乖,你是龙,不是狗。”
好似消化了弟弟的发言,廖诚欣赏地拍了拍手,开口说的内容,却是风马牛不相及,轻到近乎呢喃:“我曾经和一个人打赌,赌谱写好的命运能不能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