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北雁南飞。
宏世十一年深秋,九月底的一天早晨。飒飒秋风中,迎着朝阳,由琼阴山的山路上走下来一位身高六尺,长发披在脑后随风飘扬,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直口阔,身穿一袭青灰色长衫,肩头扛着一根暗红色,粗如手臂,却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长棍,看起来仅有十六七岁的英俊少年。
少年一边走,嘴里不时发出像是在和什么人争论的话语。若是被人遇到,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少年身边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在一线天身受重创昏死过去的程颢。等他醒来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古铜色的皮肤不见了,代之而来的则是一身洁白无瑕的肌肤。尤其是面容,若仔细分辨依稀还有过去的影子,可是猛然瞧去,连程颢都差点认不出自己了。
“嘎嘎,怎么样,可是老子救活了你。答应你的三个愿望如今都已经实现,还不赶快解除契约,放老子……。”
程颢已经从沙哑的声音那里了解到,那根射穿自己身体的弩箭,刚好是从背后的左肩肩骨下缘斜斜入体,擦着心尖而过,又从右胸口透了出来。如此,凑巧带出了几滴心头血,按照沙哑声音的说法是几滴“精血”。以至于,无意之中与之形成了生死契约的关系。
也就是说,只要程颢死去,沙哑的声音也将不复存在。
由于被洪水吞噬的爹娘和死去的姐姐,临死前都一再嘱咐,不要扔掉棍子,所以,在没弄清楚棍子的来历之前,程颢是不可能解除所谓的“生死契约”,放走那个沙哑声音主人。尽管沙哑的声音从来不说藏身何处,可程颢还是能够猜到,一定就藏在暗红色的棍子里。而且,应该只是一个灵魂。
“不行。”
“怎么不行?小子,做人要厚道。”
“你答应的三个愿望只完成了两个。”
“胡说!打死那些士兵,活捉那个年轻将领。本来是两件,你小子非说是一件。老子不和你小子计较,只算一件也就罢了。接下来放过那个小姑娘是第二件,你小子不至于耍赖吧?那么,现在救醒了你是第三件。……。”
“这件不算。”
“为何不算?”
“我要你送我去见爹娘和姐姐,没让你救我。”
“老子要是不救你,你小子哪里还有命在?再说,还浪费了老子一片九品虚空莲花瓣。又当如何算?”
“你若不救我,说不定我已经见到爹娘和姐姐了。”
“那,那岂不是说,老子不救你等于是帮你小子完成了第三件心愿?!”
“正是。”
“放肆!别以为老子如此好说话。实话告诉你,死在老子手里的人,你小子数都数不过来。信不信老子既然能救你,就能杀你。”
“随便。”
“混账,无赖,大无赖。”
这样的话,程颢不知和始终在他脑海里说话的沙哑声音吵过多少次了。自从醒来,几乎每天都要吵上十几遍。以至于,再一次被吵的心烦的程颢,抓住肩头暗红色的棍子,随手就扔了出去。
只见那根怪异的棍子,在空中划了个大大的圆圈,眨眼间又飞回了程颢肩头。
“你小子……。好,好,老子闭嘴总行了吧?”
见程颢又要把肩头的棍子扔出去,脑海中那个沙哑的声音总算是主动认怂停了下来。
对于肩头这根怪异的棍子,程颢拿他实在是毫无办法。醒来后因为嫌烦,不论是火烧、刀砍、水浸,能想到的法子都试过,可根本就损害不了一点。因棍子中的魂灵始终不讲自己的来历出处,心里惦记着爹娘和姐姐的嘱咐,程颢又舍不得解开契约放其离开,所以,只能努力忍受着。
一个时辰之后,程颢已经进入了飞龙城。
“咦,小子,看见没有?那里有个小贼正在向那个老家伙下手,只要你小子说一声,老子马上去收了他。”
程颢当然知道沙哑声音所谓的“收了他”是什么意思,定然又是要吸尽那名二十多岁,贼眉贼眼的小毛贼的血肉。
沙哑声音类似的伎俩使用过无数次了,所以程颢理都没理,干脆大喊一声:“老人家,当心小偷!”
被喊破的小偷急忙收手,怒瞪了程颢一眼,掉头飞也似的跑了。
“哼哼,小子,你惹祸了。”
“要你管?!我饿了,拿银子来。”
“呸,老子是你爹还是你娘?”
“不然,就还我万年肉灵芝。”
“你……!好,那你先还老子的九品虚空莲花瓣。”
“没人让你救我。”
“小子,做人要厚道。”
自从有一次因为被沙哑的声音吵的心烦,无意中把肩头怪异的棍子扔向了路边的一座茅厕时,发现棍子竟然一蹦老高,极力避了开去,程颢总算抓住了对方的一个软肋。
所以,当看到街边又有一间茅厕时,程颢抬手就要故伎重演。
“别,别扔。不就是饿了吗,简单。小子前面街口左转,有一间小酒馆,酒馆中有桌现成的酒食。”
依言走过去,抬脚走进小小的酒馆,打眼一看,竟然是被自己喊破的那个小毛贼正和其余三人围坐在桌边,此时酒菜刚刚摆上来,四人正低声议论着什么,还没来得及动筷子。
“是他,就是这小子坏了老子的……。”
那名被程颢喊破的小贼一眼看见走进来的程颢,蹦起来指着程颢就嚷。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