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人书是吕家的下仆，但席恩发现，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在为他们行方便。

首先是姜苌城的传送阵。

吕人书没有直接告诉他们，该怎样前往传送阵。但他却直言不讳，告诉了他们传送阵在风山。

姜苌城上就那么一座山，这暗示得太明显，基本等同于把答案摊开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本来席恩还不怎么确定，毕竟谁说风山就一定得是山？地下洞穴难道就不能取名叫风山了吗？

可之前归琴确认了，风山的确是指姜苌城上唯一的那座山。

那么这就有意思了。

吕人书看上去是那么粗心大意，口无遮拦的蠢货吗？

很明显不是。

那他一定清楚，他的那句话足够他们猜出姜苌城的传送阵所在。

身为吕家的下仆，为贵族利益服务的吕人书，为何要将贵族列为机密的传送阵的情报，透露给他们知道？

其次，是刚才吕人书与吕家管事请示的时候。吕人书的言语看似普通寻常，但席恩还是察觉了，吕人书巧妙地斟词酌句，不动声色地影响着管事的态度与决定——他似乎很乐于帮他们促成这一行。

如果照着这个思路继续怀疑下去，那么还能疑问：游览吕家镇需要准备一艘性能这么好的白玉船么？难道不是为了日行千里而提前准备的？

当然，也可以这么想，白玉船对吕家而言微不足道，拿来招待他们一来是体现对他们的重视，二来是为了贵族的脸面。

最后，吕人书随随便便就许诺，说席恩可以向他学习制作特殊玉石道具的方法……这个方法可以这样轻易授人么？

要是可以的话，他们以前在祖城的时候，就不会逛遍了商铺，也买不到一件有技能加成的装备了。

他现在身上附带技能的装备就两样，匕首来自于任务奖励，斗篷来自于瑶光的赠送。

正如商城药水推出之前，不少玩家都骂系统，说有钱也花不出去。就是因为附带技能的武器道具没地方买，完全被垄断在十城的上层圈子内。

吕人书身上的疑点，单个拎出来还可能是误会或是自己想太多。但林林总总汇合起来，就确实奇怪得很了。席恩望着沿途的景色，神色不变，不论怎么说，吕人书目前表现出来的，是在暗中帮助他们，他自然不会拆穿他。

却也不能信赖他。

白玉船如同一条皎白的游鱼，披星戴月溯流而上，渐渐拉近了与青玉膏山山脉的距离。

百花们也在这时放下了手中的事物，走到了舷窗旁，惊叹地远眺已经显出了模样的山脉。

重峦叠嶂，深入云霄，山体或乳白，或浅碧，或深绿，或明黄，或墨黑，有的是通体一个颜色，纯净无暇，有的是数种色彩融在一起，纷繁美丽。山上不长一物，光滑细腻，在月光下流转着一层温润的光泽。

这就是青玉膏山山脉？

美好得不可思议。

“什么味道？”秦狄忽然从船内跑到甲板上，顺着传入鼻尖的香甜气息看向下方流淌的大河，“河里有什么？”

席恩也闻到了这香醇甘美的气息，随着白玉船的进行，越发浓郁起来，芬芳醉人。

“青玉膏山中有玉醴泉，泉如美酒，几杯便可醉倒一个大汉。”吕人书介绍道，“泉水满溢出来，就汇入了这条河中。所以距离青玉膏山越近，河水中的酒味就会越浓郁。”

席恩听说过美酒成河的说法，却没想河水中的酒味会浓厚到这种程度。

他面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感到有点不妙。

秦狄也跑到了他身边，担心地伸手扶住他的手臂。

“怎么了？”吕人书问。

秦狄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一脸惨不忍睹：“他酒量很低。”说完，又加了重音，再重复一遍，“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