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弟媳妇当然要小鸟依人大方端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把七童照顾好,男人这个选项,完全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厢花满楼几人相谈甚欢(并不),那一厢陆小凤却被花如令抛去了一个严峻的任务。
假扮铁鞋大盗。
花满楼的眼睛是被铁鞋大盗刺瞎,因此在心里留下了魔障,哪怕花如令已将铁鞋大盗杀死,也总觉得他还在此处徘徊。
花如令便想着叫人假扮铁鞋大盗,让花满楼亲手杀掉他一次,以消其心头魔障。
在场一起议事的还有五大门派的掌门,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鹰眼老七,药侠宋问草,他们全都是花如令昔年旧交,大多数也是陆小凤的朋友。
陆小凤环视一圈,道:“看来这个任务,我是不得不做了。”
他说的严肃,在场的人却都露出了微笑,鹰眼老七大笑道:“陆小凤,我就知道你够义气!”
“行了,你就别恭维我了。”陆小凤摆摆手,“先跟我说说要怎么干吧,总不能把我送过去叫七童刺一剑吧?”
花如令说道:“贤侄别担心,我们早就计划好了,定不会伤你一根毫毛。”
说着他就将计划细细道来。
计划并不复杂,陆小凤点头道:“此事我已有计较,伯父想要何时行动?”
花如令道:“就在明天。”
陆小凤一惊:“竟然这般着急?!”
花如令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好吧。”陆小凤点头,“那我此番便舍命陪君子了!”
……
午后不久,陆小凤就和花如令一起来找花满楼。
花满楼一听到花如令进门,立刻起身问道:“爹,你此番为何……”
他还未说完,花如令就开口道:“楼儿,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问,先不要急,我会跟你说明白的。”说着,他就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前些日子,我收到了这么一封信。”
花满楼接过信,粗粗在信纸上一摸,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铁鞋大盗?!”
“对,就是铁鞋大盗。”花如令点头,语气沉重。
“但是伯父,那个恶贼不是早就被您除掉了吗?”陆小凤问道。
“我确实亲手杀掉了他。”花如令道,“但是铁鞋大盗向来带着面具,从未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当年我杀掉的到底是不是他,现在也值得怀疑了。”
“看起来我的感觉是对的。”花满楼紧紧攥着信纸,嗓音艰涩,“这么多年,我时常还能感觉到他在这里游荡……他来了也好,恰好了结了此段恩怨!”
“那为什么要迷晕花满楼?”苏幕遮抱着刀靠在墙边,淡淡问道。
“唉——”花如令长叹一声,“我本是想将楼儿送到毓秀山庄,躲过此次祸劫,但是……”他停了停,又是一声长叹,说道,“计划比不上变化啊。楼儿,你可发现近日来,江南的江湖人多了不知多少?”
“是比往日有所增加,但这又有何关系?”花满楼皱眉,不自觉咬住下唇。
“他们会来,是因为百晓生将要在秦淮河畔公布他新排出的江湖榜。”花如令道,“毓秀山庄就在秦淮河畔,这些日子那附近鱼龙混杂,将你放在那里,我实在是不安心啊。索性桃花堡下尚有一间密室,今夜你娘还有堂儿他们都会躲进去,楼儿你……”
“爹,我不是小孩子了。”花满楼打断他的话,语气坚定,“大敌当前我又岂可临阵退缩。”
陆小凤也道:“伯父你放心,况且还有我和阿苏在,铁鞋大盗什么的,定然叫他有去无回。”
苏幕遮看看陆小凤,又看看花如令,再看看花满楼,开口道:“正是如此。”
“既然如此……”花如令无可奈何,只得道,“那你们定要好生注意安全,铁鞋之事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
……
送走了花如令和陆小凤,花满楼脸色僵硬,扶着桌子想坐下来,却摸了好几次都摸了个空。
苏幕遮走上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手微微颤动,让他也有些不安,“你……可还安好?”
花满楼的手很凉,苏幕遮仔细地握紧,他的手比花满楼的稍大一些,恰好能紧紧裹住,掌心滚烫直直暖到心里。
“无事……”花满楼对他笑笑,脸上满是虚弱苍白。
苏幕遮抿唇,抬起手小心擦掉花满楼唇角咬出的血迹,“没关系……”
没关系什么,他不知道,脑袋一片空白,他知道花满楼现在状态很不好,如何安慰他却是茫然无措,犹豫了半晌,他慢慢拢住花满楼的肩膀,走了几步把人虚虚搂进怀里,低下头轻轻在他脖颈磨蹭。
非常的……温暖……
蹭在脖颈的脑袋很温顺,翘起的碎发有点痒意,青年呼吸间打在皮肤上,潮热又暧昧。
花满楼不自觉搂住苏幕遮,低叹一声。
缠绕自己多年的梦魇一朝回归,他不能说自己没有愤恨痛苦,目盲之事虽是早已释怀,但带给自己家人的,朋友的伤害却依旧在隐隐作痛。与此同时,还有几分尘埃落地的踏实感涌上心头,最初听到本应死去的铁鞋大盗足音又在耳边回荡之时,他心里已猜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让这件陈年往事彻底做个了断。
百感交集,最终,仍是化为一声叹息。
“我没事了。”花满楼摸摸苏幕遮的头,语调恢复了平日的优雅温文。
“真的……没事……?”苏幕遮退后几步,歪着头细细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