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溪趴在他怀里小小声道:“严漠是不是欺负你了?”
许谦失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是谁,还能让人欺负去了?”他扶着林语溪站稳了,“我之前就是遇到了一个傻逼,坏了心情而已,跟他没关系。”
林语溪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心疼,但也清楚许谦的性子,只得强笑道:“那就好。”
位置是按宾客排的,许谦与严漠作为闻彬的朋友,自然是被安排到了一张桌上,只是两人没挨一块儿,面对面的坐在两头,中间隔着整张的圆桌,站起来碰个杯都难。
吃到一半的时候,闻彬带着闺女过来敬酒,严漠没准备什么礼物,只是包了个大红包,几乎是强颜欢笑的塞到闻彬手里,襁褓中,闻巧巧睁着黑溜溜的小眼睛好奇的望着他,末了还笑上一笑。
闻彬倒是挺高兴的:“师兄,巧巧喜欢你呢。”
严漠艰难的嗯了一声,有些不敢去看那小小的婴儿,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闻彬明显看出了对方的闪躲,以为是不喜欢孩子,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许谦看不下去了,起身来到两人身边,搂着严漠的脖子将人一扯,笑嘻嘻道:“这小子害羞呢,你别管他,继续忙去吧。”
闻彬这才离开。
他走后,许谦松了手,拍了拍衣服,见严漠盯着他看,便说:“我这可不是为了你。”
显而易见,他是怕闻彬尴尬才过来解围的。于是严漠缓缓地点了点头:“我明白。”
许谦没再管他,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吃吃喝喝,严漠坐在他对面,几乎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熬到了晚宴结束,碗里还是干净的。
全程下来,许谦都在跟林语溪讲话,闻彬在那之后便没过来过,倒是许谦拉着女伴主动去找他敬酒,严漠也去了,他失态了一次,便不可能有第二次,于是再重新面对闻彬的时候,他是笑着的,仿佛之前的尴尬没有出现过。
一杯酒下肚,灼的肺腑发疼。
这肝肠寸断的滋味,却也是许久不曾尝到了——只是比起婚礼那次,严漠痛的清醒,醉的冷静,他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祝福的话,仿佛已经放下了似的。
其中酸苦,也只有自己知晓。
等到散了场,许谦叫人将林语溪送回家,自己掏出手机准备叫个车来,却是被人拉住了手。
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严漠就站在他身边,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表情崩的紧紧地,像是一触即断的弦。
许谦扭了扭手腕:“放开。”
严漠自然是不让的,拽着人来到无人处,由于是在外头,许谦也没给他难堪。
等到了地方,严漠放开许谦,后者搓着痒痒的拳头刚想给他来一下,却是猛然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严漠将脑袋趴在他颈间,呼吸发颤,背部微微起伏。
等到温热的液体蹭在赤裸的颈间时,他才敢肯定,严漠哭了。
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许谦没少见对方哭,大多是为了闻彬,而今天这一次,恐怕也是一样的。
……又或许有些不一样,许谦想,严漠还没醉的彻底,也没有因药物而失去理智,他很清醒的哭了,在自己面前……曾经的情敌面前。
为什么?因为同病相怜?还是——
“我相信你。”
那一瞬间,许谦清楚地明白,有什么被打破了。
这突如其来的四个字——带着哽咽的、颤抖的,脆弱的近乎恳求,那是严漠卸下防备,将最狼狈、最不堪的一面展现在他眼前……
心脏像是被揪起一块,又像是被什么刺中了,有点疼,但更多的竟然是开心。
为了这个晚了整整一周的答复——许谦想,有些事情就是这么他妈的不公平。
凭什么是自己先动的心?
就凭那些日常的相处?那些床上的激情,那些美味的、热腾腾的饭菜,还是每次打开家门,从中泄露的一丝暖光……
已经无所谓是谁先踏过了界。
严漠抱着他,像是要将人融进怀里。
他说:许哥,许哥我相信你,你别走了……
他像是遗失了宝贝玩具的孩子,拼尽全力抓紧最后一根稻草,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哭的许谦心都软了,他搂紧了他,不断轻拍着对方起伏的脊背。
“你真的信我啊?哪怕我再去那些地方?”
“……嗯。”
“不吃醋了?”
“我……我信你。”
许谦笑了笑,搬正了他的脸,凝视着那被泪水浸湿的黑瞳,温柔地道。
“你想忘了他对吗?”
严漠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帮帮我。”
他脸颊飞红,不知是哭的还是醉的,却恰恰是许谦最喜欢的样子。
于是他亲了亲他的脸,舔去那微咸的泪水,最后轻柔的落下了一个吻。
那是许谦接过最温柔的吻,没有刻意的调情或是秀技,只是单纯到白痴的嘴唇相贴,不深入,却足够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