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是死的,人还是活的呢,而且只是救一个孩子算什么破坏规矩嘛。”
“这人来历不明,又是恰好出现在我们回谷路上,保不准是那些门派利用公子善心派来的奸细,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何况公子的身体……该更加小心才是。”
“一个孩子能对仙谷做什么?”
慕南瞥了瞥嘴,小声嘀咕一句,觉得自家大哥有些杞人忧天了。
仙谷传承千年,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底蕴深厚,那是别人轻易奈何得了的。
“不行”慕北冷着一张脸,态度坚决。
慕南心性简单,被慕北这么一刺激倔劲也上来了,但他知道自家大哥的脾气,凡事只要牵扯到公子就固执的要死,所以慕南只得期待的看着洛明昙。
“好了慕北,将那孩子抱上来吧,治好伤后再送他出谷便是。”洛明昙捡起地上的书卷,随手搁置在一边,对于救人一事并不在意。
主子既然都发话了,慕北也不好再说什么,抱着人躬身进了车厢。洛明昙的马车布置的精细,内部空间也大,就是多坐几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慕北将人安置在了另一边的软座上,恭敬的朝洛明昙点了点头,然后退了出去继续驾车,换慕南进来给人处理伤口。
慕南年纪不大,医术却是不差,除了师从大名鼎鼎的百药子外,其自身的天赋也是极好,再过几年,混个神医的名头当当绝对不成问题,洛明昙有意培养他,这次出谷才特地捎带上的。
车厢内燃着火炉,将空气都烘烤的温热起来,僵硬的躯体回暖,睡梦中的少年渐渐舒缓了眉头。
一个时辰后,慕南终于将少年身上的伤口尽数包扎妥当,因为长时间的高度集中注意力,小脸热的红扑扑的,额头上也浸出一层薄汗。
“还好没有伤到要害,否则怕是等不及我们救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感叹一声后,慕南就迫不及待的钻出了马车吹风,没有看到洛明昙若有所思的眼神。
洛明昙扫了一眼少年被缠满布带的身体,最终将目光落在少年脸上,因着年纪尚小,容貌未张开,看见的人只觉得雨雪可爱,但是从这雏形,便可以窥见日后的俊美不凡来。
不管是有意还是偶然,这少年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日后成就想必不会低了,当然麻烦也不会少。
仙谷一直与世无争,洛明昙本身也是性子淡薄的,在他执掌期间不希望仙谷卷入什么纷争,所以这孩子还是尽快送走的好。
想罢,洛明昙就收回心神,闭目养神起来。
到仙谷还有半月路程,但是那少年在第七日就醒了。
“水…水……”
微弱的声音从少年的口中传出,洛明昙放下手中的棋子,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送到少年嘴边。少年许是渴的很了,抓着洛明昙的手就开始吞咽杯中的水。
陌生人的碰触让洛明昙皱了皱眉,不过他倒是没有立刻甩开少年,任由对方喝完才松开手,再次坐回棋局旁边,一个人下着双方的棋,想必这几日他就是借此打发时间的。
伤口已经包扎过了,又休息了这般久,少年的意识也清醒过来,这时他才有机会打量周围的环境,确认没有不妥后将目光落到洛明昙身上。
百岸深首先注意到的就是男子那只执棋的手,修长素白,在黑玉棋子的衬托下越发晶莹无暇,像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想起方才朦胧间抓着对方的手,从指腹传来的滑腻触感比羊脂白玉更胜,让人爱不释手,百岸深忽然觉得,这么一双手长在男人身上有些暴殄天物了。
丢开心中无用的思绪,再抬头时,百岸深的脸上已经浮现一抹灿烂的笑意,似乎刚才那一瞬间的兴味是错觉。
“百岸深见过公子,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闻言,洛明昙执棋的手顿了顿。
百岸深……好奇怪的名字啊,洛明昙回忆了一下,江湖中并没有姓百的人家,就算是神医百药子真名也不姓百啊。
“嗯” 洛明昙应了一声便继续下棋,连百岸深为何受伤出现在雪域都没问,很快就会送走的人,他不需要问太多。
“若是没有公子搭救,我怕是早就魂归地府了。”
“……”洛明昙并不说话,也不知听见没有,车厢中响起棋子落盘的声音。
“若是公子不介意,能否告知我姓名,日后也好报答一二。”
“无妨。”
看出百岸深还想再说,洛明昙头也不抬又补充了一句。
“你是慕北救的,伤也是慕南治的,与我无关。”
百岸深神情一滞,不过他毕竟非常人,很快便恢复如常。
“那也是经过公子同意的。”
闻言,洛明昙终于愿意将目光落在百岸深身上了,少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期盼和真诚,让人很难升起防备之心。
但是洛明昙却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少年身上的气质太成熟了,醒来之后出现在陌生的环境也不见惊慌,反而进退有度,在不失礼的情况下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一点不像是一个十岁孩子该有的稳重。
洛明昙深深的看了百岸深一眼,那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让百岸深心底一凛,对于洛明昙的忌惮更甚,既然是最难的任务,他早该料到不简单的。
就在百岸深以为洛明昙不会回答,甚至会因为怀疑杀了自己时,洛明昙开了口,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