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着却吃不着,郁闷。”韩睿把头埋在方向盘上。
“小郭。”赵捷飞转向后座,“把房管局提供的平面图给我。”
郭明祥把卷成筒形的图纸副本交给他,赵捷飞把图纸铺平放有膝盖,“永久墓园改建前是殡仪馆。”
“嗯,地铁建成后殡仪馆就搬迁了。”郭明祥翻出档案,“这里就改建成永久墓园。
赵捷飞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尖停留在图纸上,“小郭,这里是不是上次咱们翻围栏进去的地方。”
郭明祥从前座空隙中探出身子,“对,就是这。”
“解剖室。”赵捷飞用笔圈起图示。
“殡仪馆怎么也有解剖室?”韩睿松开手刹,车随大流慢慢向前驶去。
“基层公安局都是让殡仪馆辟出一间房建成解剖室,哪里像我们局专门建有上压风下排风系统,还自带冷藏间的解剖室。”赵捷飞手臂搁在车窗边上,“解剖室条件最好的大概就是我们市和g市,这边房子的冬冷夏热,空气不流通,基层法医挺苦的。”
韩睿把着方向盘,“老大,你对法医很了解。”
“我妈以前当过法医。”赵捷飞笑了笑,“能不了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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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j城的深秋,道路两旁枫树叶红得耀眼,黑箱车经过落叶翻飞。
小捷飞蹲在地上拾起一片红叶,捏着叶茎举起逆着光单着眼,落日映得红艳的枫叶半透明,叶面纹理清晰。
凛冽的北风夹着哀嚎声隐隐约约从园子最里头传来,小捷飞聆听了一会儿,捏着小拳头站起来,左看右看四周没人,“呀~”黑色乌鸦腾起扑着翅膀,让他陡然升起一股恐慌。
“妈妈!”小捷飞沿着水泥路飞奔,“啪!”被石头绊倒在地上,棉布裤子蹭破了一个洞。
小捷飞爬起来拍掉裤管上的灰泥,用衣袖抹掉挂在脸上的泪水和鼻涕,一拐一拐地继续往前走。
篱笆后一排低矮的红砖平房,5岁的小捷飞搬来红砖头站在上面攀着窗户边上往里瞧。
他的妈妈一袭淡蓝色的解剖服,柳叶刀折射着窗户透进来的阳光,让人看着有点晃眼。
透过窗户的缝隙,血腥浓重的味道让小捷飞揉了揉鼻子。
赵妈妈一手按着躺在平台上那人的头颅,一手拉锯,骨屑在瓦顶天窗投落的光束中飞舞。
小捷飞张着嘴巴,眼睛睁得大大的,身旁的助手察觉到屋外地动静,一脸惊愕用手肘轻碰了赵妈妈,“你儿子。”
赵妈妈视线移向窗外,吓得瞳孔紧缩了一下,把手上工具交给助手,急急忙忙脱掉解剖服,摘掉手套和口罩。
出了屋外,小捷飞双手放在背后耸拉着头盯着脚指头,赵妈妈一把抱起儿子,“怎么跑到这来,都说了在殡仪馆不能乱跑,妈妈工作完了就带你回家。”
“妈妈。”小捷飞怯怯地指着屋里头,“你刚才在干吗?”
“躺在那台面上的人被坏人害死了,我在帮警察叔叔抓坏人。”赵妈妈抱着儿子远离解剖室。
小捷飞蹭踢几下离开妈妈的怀抱中蹲在地上,从乱草中摘了一朵野花,“等我长大了也要当警察。”
“为什么要当警察?”赵妈妈半蹲下身子,刮了刮儿子的鼻子。
小捷飞撕扯着黄色的花瓣,“因为我要跟妈妈一起抓坏人。”
“可是妈妈明年就不再是法医了。”赵妈妈捏着他的小脸,“妈妈要调到学校当老师,那你还当警察吗?”
“当啊!”小捷飞嘟起嘴扯剩把光秃秃的叶茎夹在鼻子下,“我可以找个法医老婆跟我一起破案。”
“老婆?”赵妈妈“嗤”被逗笑了,“小飞,你知道什么是老婆?”
“知道啊!就是一辈子在一起的人。”小捷飞两只大姆指并扰起来,“像你跟爸爸一样。”
赵妈妈被儿子弄得哭笑不得,只能轻揉着儿子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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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缓慢车龙,终于驶离高速,北面浓烟滚滚。
“老大,你看。”韩睿指着空中腾起的黑云。
赵捷飞半眯起狭长的眼睛,“那方向,糟糕!”
往前驶了一段路,不出所料红色的消防车已经停在路边,地面一滩积水。
赵捷飞亮了□□却被穿着厚重防火服的消防员挡在现场外,“就算你是警察,现在也不能进去,火还没灭。”
浓烟呛得人直咳嗽,赵捷飞退了出来,一拳砸到车前盖,抬眼看向密林中火舌燎燎,但愿证据还没有被这场火完全吞噬。
☆、自首
g市,审讯室。
“要热的吗?”刘华站在水机前,回头看了花哩小外套的女人,留着厚刘海短发。
女人低着头,披发挡住了她的脸,“随便。”
“既然来自首,就老实交待。”李石用笔头敲着记录本,“姓名、年龄,犯罪的过程。”
女子双手拢着一次性杯子,“梁玉,25岁,冬冬是我扔的。”
“她是你的亲生女儿。”李石微调了摄录机的角度,“为什么要扔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