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霁元在一众丫鬟长随的簇拥下, 来到内仪门处,他将小厮远远留下, 领着丫鬟绕过花木,进入小凉亭。
“姐姐,这是怎么了?”郑霁元一边拾级而上,一边抬头关切询问胞姐。
他了解自家姐姐,郑玉薇并不是无风起浪的人, 在今天这个重要日子里头,她连派遣丫鬟都来不及, 亲自出马直奔前院寻他,必定是有要事发生。
因此郑霁元语气中,难免带上几分忧心忡忡。
“小弟。”郑玉薇轻唤, 她本来坐在亭中石凳上, 一见弟弟身影转出花木丛,立即站起迎上前去。
她端详弟弟脸色一番,问道:“今天可累?”
姐弟俩携手回到亭下圆石桌旁, 坐下, 郑霁元迫不及待询问道:“姐姐, 我不累,你唤我来可是有要紧之事?”
“嗯,确是如此。”郑玉薇点了点头, 事态紧急, 她亦不拖泥带水, 直接俯身附在郑霁元耳旁, 将周文倩之事悄声说了一遍。
郑霁元年纪虽小,但他是安国公府世子爷,郑家的继承人,在前院里身份不容小觑,加上郑明成很注重培养他的实际处事能力,他本人院里的事自不必说,就连前院一些不大的事,他都很有话语权。
现在父亲肯定很繁忙,就算郑玉薇派人告诉他,他亦未必能立即抽身出来倾听,她思虑一番后,还是觉得先告诉小弟,让小弟采取行动的同时,再伺机告诉父亲为好。
郑玉薇一路思考,这是能最快采取行动的一个法子,若是等美景禀报母亲后,再由母亲派人寻外院大管事再处理,这誓必会耽搁不少时候,要是让那对野鸳鸯给飞了,那她筹谋多日的计划,便以失败告终。
那郑玉薇就得吐血,毕竟,她这回剑指秦二,目的是完全摆脱二人婚配的可能,周文倩只是顺带的而已。
郑霁元侧头凝神细听,他越听,脸色越发凝重,最后,他眉头紧蹙,玉白小脸阴沉,狠狠一拂衣袖,切齿怒道:“好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婢!咱家收容了她,让她母女养尊处优,祖母还费尽心思给她相看亲事,她竟敢致我郑家于如此境地!”
他肤色随了母亲,但五官却跟父亲颇为俏似,此刻板起一张小脸,竟很有几分威严,若是平时,郑玉薇必然要取笑弟弟一番,但现下,她却没有这个心思。
郑霁元拍案而起,他对郑玉薇说:“姐姐,我明白该如何做。”他接着嘱咐道:“姐姐你先回去罢,耽搁这么长时间,娘怕是要担心了。”
“嗯,”这点郑玉薇知道,她本来就打算跟弟弟说完以后,便立即回去的,“我知道的。”
时间紧迫,郑霁元立即起身,要前去处理此事,他刚迈开半步,郑玉薇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唤了一声,“小弟。”
“姐姐,可还有事?”郑霁元回头,有些疑惑问道。
“小弟,”郑玉薇面色沉凝,直视郑霁元眼眸,轻声说道:“与周文倩幽会之人,必定就是那秦二。”
郑玉薇很认真地对弟弟说:“小弟,我不喜欢秦二。”
“我明白了。”郑霁元当即心领神会,他点点头,拍了拍郑玉薇手,道:“我知道该如何做,姐姐你放心。”
事不宜迟,姐弟俩话罢马上分开,郑霁元出了凉亭,先估摸那处角门与前院相通联的位置,略略思索了一番,然后招来青砚,让他先回去领上自己的心腹,悄悄往那边包抄而去。
为防人手不足,郑霁元还将跟在身边人分出去一半,令青砚带上,随后,他带着剩下的人,疾奔返回前头,寻找父亲。
郑霁元一边走,一边打发几个人,让他们去寻找外院大管事,令他立即去他父亲处。
今日大管事的繁忙程度不下于他们父子,需辗转各处处理一应大小事宜,要是父亲知悉此事再去寻人,怕是又要耽搁一些时候。
姐姐的意思郑霁元很明白,所以这回一定得逮住秦二,要是耽搁了时间,事情恐要再生波澜。
其实,只要一想到身为大家子弟的秦二,竟偷偷与那挂着他表姐名头的周文倩幽会,地点还在自家里头,他祖母寿宴上,郑霁元就万分厌恶。
更别说,那秦二此时正与他胞姐在议婚,之前听母亲说,两家打算等秦二出孝后就要定亲,现在对方干出这事,实在让郑霁元厌恶之余更是气愤之极。
秦二是在侮辱他姐姐,侮辱他郑家,侮辱整个安国公府。
郑霁元的小脸阴沉得几乎要滴下水来,这时,锣鼓铿锵之声响起,他脚下立即更快几分,领着众人,飞速往戏棚子那边而去。
沿着长长的抄手游廊而上,郑霁元拐过月亮门,进入设了戏棚子的大院落,他很幸运,刚转过一个弯,就看见父亲郑明成的身影。
“爹,爹爹。”郑霁元又惊又喜,扬声连连呼唤,连平时沉稳自重都给忘在脑后。
郑明成身后是更衣的屋子,他刚从里头出来,准备抬脚返回前头厅堂中,便听到自家儿子的连声高呼。
他挑了挑眉,侧身面向爱子,温声问道:“元儿,可是有事寻为父?”
郑明成很了解自己的小儿子,他平日很是有礼,特别在外头,从不这般急奔高呼,现今有些失态,怕是有要事。
郑霁元几步冲上前,郑明成伸手,像小时候一般牵住儿子的小手,笑道:“好了,把事情先说给爹听。”
郑明成疼爱儿子与女儿一般无二,只是儿子身负重责,严厉的教导其实是对郑霁元最为好,但这也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