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仅仅蓄起的一点子力气,用来杀了那蛇,要知道,那时她很可能会选择离去,丢下他一人自力更生。
经此一事,郑玉薇再说不出离开的话,她决定先把男子送到隐蔽处。
决心已下,就不必拖泥带水,刚才耽搁的时间也有一些了,郑玉薇立马询问对方。
男子轻轻点了点头,答应了一声,他声音已几近于无。
郑玉薇立即用一手拽着男子胳膊,一手托着他后颈,咬牙将他上半身扶起。
接着她顿了顿,最后一闭眼,将男子胳膊架在自己肩膀上。
浓郁的男性刚阳气息立即包围住她,让郑玉薇万分不习惯,但她现下没空想太多,深呼吸几下后,她憋住一口气,然后使尽全身力气,欲将男子扶起。
男子此时微微睁眼,刚好对上眼前小少女的脸,他无力多言,只静静看着她。
臂弯中的身躯娇小而纤细,怕是没有自己一半分量,因此小少女脸憋得通红,粉颊额际冒出一层薄汗,试了几次,都无法将他成功扶起。
这么一番下来,她已气喘吁吁,香汗淋漓,那阵子幽幽的初梅香息愈发浓郁。
都这份上了,再矫情也晚了,郑玉薇干脆伸出右臂,环住男子健腰,好方便使力。
她心里默默嘀咕,这人怕是有四十了吧,比她父亲年纪都大,在这古代,四十岁是能自称老夫的级别,不少人都上当祖父了,她就将这人当伯祖辈好了。
此时,两人身体仅仅相隔几层衣料,不可避免地,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男子垂眸,再次凝视少女一眼,随后抬眼,凭着勉强恢复的一丝体力,配合她的拼尽全力的动作,最后,两人终于成功站了起来。
男子眼前发黑,一个跄踉,险些再次栽倒在地,郑玉薇被他一带,差点也摔给回去,她大惊,可不能前功尽弃啊。
她余光窥见身边大石,连忙使劲把男子往那边带。
于是,在郑玉薇的努力下,两人斜斜靠在大黑石上。
“辛苦你了。”两人都废了大力气,缓了片刻后,男子启唇轻声说道。
确实挺辛苦的,郑玉薇眺望前方密林,刚才看不过才几百米的距离,现在但觉有千里之遥。
“是挺辛苦的,”郑玉薇也没大义凛然说不,她直接点头,然后仰首看着男人,接着微笑说道:“我没后悔帮了你,也不求回报,但我还未出阁,只求你不要将这事说与第三人知晓便可。”
她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难处来,这事的发展一环扣一环,到了现在地步,哪怕男子年长郑玉薇太多,但依时下男女大防,他们还是接触太过了。
只是她既然做都做了,就无需做出纠结之态,郑玉薇直接顺势大方地对男子提出要求。
男子瞳仁黝黑,垂眸看着只及他下巴高的美丽少女,眼神专注,他轻轻“嗯”地答应了一声。
“姑娘,”大丫鬟良辰闻声撩起帐幔,急声问道:“姑娘可是魇着了?”
今夜睡在床前脚踏上,负责守夜的正是郑玉薇的贴身大丫鬟良辰,守夜丫鬟可不能睡死,要随时注意主子动静,以供使唤。
床上刚有动静,良辰便醒过来了,她伺候主子多年,骤然听到声音大异于平常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她撩起帐幔,借着窗棂透进来的隐隐月光一看,见主子满头满脸大汗,顿时一惊。
良辰手脚利落,赶紧在床头小几上倒了杯温茶,上前伺候主子喝下,好压压惊。谁知她的手刚扶着郑玉薇后背,竟感觉掌下濡湿了一片。
自家姑娘竟是冷汗浸透寝衣,湿得像是能拧下一把水似的。
“姑娘,奴婢这就去禀告夫人,好请个大夫前来请脉。”良辰手里伺候着郑玉薇喝茶,嘴里就急急说道。
她家姑娘是国公爷跟夫人的独生爱女,二人的掌上明珠,打小金尊玉贵,万万可轻忽不得。就算如此,没有伺候好姑娘,让姑娘受惊梦靥,院里下仆一顿责备怕是少不了。
郑玉薇就着良辰的手,喝了几口温茶,心下方勉强安定了些,她一把拽住就要往外奔的丫鬟,重重喘了口气才说道:“不必如此。”
“姑娘!”良辰焦急,跺了跺脚。郑玉薇拉着她的手力气很小,但她却不敢挣脱,只得连声劝说主子,“姑娘,这夜半梦魇可大可小,可万万轻忽不得啊。”
就良辰看来,自家姑娘这梦魇,事儿可不算小,还是尽早召大夫来请脉较为稳妥。
郑玉薇抬手,示意良辰噤声,她定了定神,才继续说道:“我没事,不必请大夫。”
她声音虽轻,但十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