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那日天还未亮,侍竹便轻声在窗外唤道:“公子,公子,您该起了。”
顾子弋是出了名的嗜睡,顾子墨就曾偷偷对母亲吐槽,“都说睡觉是在长个子,也没见她这些年长了多少。”
楚画盏到的时候就见侍竹徘徊在屋外满脸焦急,“出了什么事吗?”
侍竹闻声忙行礼,“楚小姐安。”她咬唇望了望屋子,“楚小姐,我家公子她……”
看她这般为难的样子,楚画盏心下了然的笑道,“可是你家公子还未起?”
她用团扇轻轻拍了拍侍竹,“无事,你把水端来,我去叫她。”话毕就直接推门进屋去了。
楚画盏把窗支起,然后将缩在床角裹着被子睡得正酣的顾子弋连人带被拖到床边,拎起被角一抖,顾子弋骨碌着就滚到了地上。被冰凉的地板一激,顾子弋压抑着火气睁开眼睛。
“呀,侍竹快来,你家公子醒了!”
楚画盏丝毫不惧她,还悠悠行到床边坐下冲她嫣然一笑。
顾子弋见来的是楚画盏,揉揉开始抽痛的额角站起身来,默不吭声的接过侍竹端来的水盆洗脸漱口。
跟着楚画盏来的一个小丫鬟稀奇的小声问梨白,“不是听说顾公子的起床气最严重了么?看来都是外面的人乱说的!”梨白皱眉斥道,“主子们是你可以妄议的么?”
楚画盏听到这话直笑得花枝乱颤,“这可不是乱说的,顾公子的起床气确实大得很,大得很呢!”
一旁持续被低气压笼罩的顾子弋回头丢给她一个白眼,她继续笑道:“只是因为我们公子格外怜香惜玉不忍责怪女子呢。”
顾子弋懒得理她,从桌上拿了请帖揣进衣襟里,大步迈出门去。
“咦,才说你怜香惜玉你就独自走了!”楚画盏也慢慢起身跟着出门,握起团扇掐着嗓子唱道:“真是个~薄情寡恩,负心的郎儿哟~”
顾子弋加快脚步上马,无语望天,果然楚画盏这个女人,从小时候起就最难缠了!
两人往碧玄宫慢悠悠晃去,六艺会试本是不许无关人士观看的,但家中若有受到邀请的公子,便准许一名家眷出席。像楚画盏就是持了她表哥韩楚梁的观赏帖来的。
“阿弋你是直接得了暮景的请柬么?”楚画盏好奇的问。
顾子弋坐在马上摇摇摆摆的打瞌睡,半晌才含糊的答:“顾子墨的。”
楚画盏恍然,“原来是拿了顾将军的。我还道你若是没有,我便先去找暮景讨一张来。”
“她哥哥不是也要参加会试么,如果给了我她怎么办。”
顾子弋昏昏沉沉道,忽然又半睁开一只眼瞧着楚画盏,“哦,所以你抢了韩楚梁的帖子。原来是因为——”
“你再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楚画盏一声娇喝,不许对方再说下去,而一张俏脸却已是红透,在蒙蒙亮的清晨格外娇艳欲滴。
顾子弋欣赏了一会儿这美景,又闭上眼睛继续打起盹来。
楚画盏恨恨的拽下车帘,羞恼的啐道:“果然是个可恶的坏胚子!”然后似是想到了说到的那人,嘴角又不由飞起一丝甜蜜的笑意。
快行到凌云门时车夫猛地一勒马,车内的楚画盏差点扑出车去,梨白则被整个人甩到车壁上跌倒在一边,她顾不得自己,忙爬起来去看楚画盏,“小姐你没事吧?!”
楚画盏摇头,她只是受了惊吓,身上倒是没有受伤。
梨白松了口气又掀起帘子问那车夫:“怎么回事?!”
小车夫惶恐又委屈,“梨白姐姐,是那辆马车突然从旁边窜出来,硬要挤到我们前头去,我……”
楚画盏也探出头来看,果然前头有辆马车斜斜插到自己前头来,她想了想争论也没什么意思,便道:“罢了,那便让他们先过吧。”
谁道那车上下来个小厮,指着他们骂道:“都说好狗不挡道!你们怎的如此无礼!我们家的车马要过竟还拦着!”
本就有些忿忿的梨白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她一把掀开帘子,“是哪个不讲理在先的?!我们好端端行在这路上,你们突然插进来差点害我家小姐受伤!如今竟还颠倒黑白满口脏话起来!”
“分明是你们挡道!”
“你!”
楚画盏拉过气的小脸通红差点就要跳下车去的梨白,“你是哪家的车马?”
“听说过江东叶府么?”
楚画盏瞥了一眼那自鸣得意的小厮,讥笑道:“原来是江东叶府,久仰久仰。”
小厮没听出楚画盏话里的嘲讽意味,继续得意的说,“知道就好!我们叶府那可是……”
“叶府?”顾子弋蓦地睁开眼打马上前,对着前头那马车就是一脚。
叶府的小厮追过来尖叫:“你干什么!”
里面的人也是一声惊呼,然后骂咧咧的掀开布帘,“是哪个不长眼的……”忽然抬头看到一旁骑在马上的顾子弋,声音一下子弱了下去。
顾子弋用马鞭敲了敲窗框,“插队很有理?”
叶元辰下意识辩解道:“不不不,我没插队!”
她示意他出来,指着后面让他看,“那你大半个屁股都还露在外面?”
“这是因为……”叶元辰咬了咬牙还想狡辩,顾子弋却不紧不慢的打断他,“因为叶府的车马在路上就喜欢这般歪斜着走?”
他们在凌云门前耽搁了好一会儿,后头被堵住的人也越来越多,连凌云门守卫都来看是什么情况,催他们快走。
叶元辰见状冷哼一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