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我提醒一下,现任教皇也是凯姆特人。”瓦伦丁说道。
“哼,那个被富贵荣华迷花眼的叛徒迟早会受到圣光的制裁,”阿列克谢肋骨分明的胸膛激烈起伏,“我们隐匿于茫茫黑暗之中,潜伏于他的四周,如跗骨之蛆,又如饥饿的猎食者,只等待着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机会,而离这个机会到来的时刻已经不远了。”
“真是无聊的幻想。”
“是不是无聊的幻想,你这个饱受‘疼爱’的小美人难道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干枯老头言语里的恶意几乎可以化为实质流出来,他挑衅的看向年轻的裁决长,张口还欲再说什么,就被对方掐着脖子直接提了起来。
“被誉为锡安会贤者的你也沦落到只会耍嘴皮子了啊,阿列克谢,”瓦伦丁的右手不断收紧,视老人微弱的反抗如无物,“你在这里跟我东拉西扯难道不是只有一个目的吗?”
他压低声音凑到了大主教的耳边:“你看到了吧?你那个乖侄子被我抓住啰。”
阿列克谢的挣扎猛然加剧,可惜他的身躯太过瘦弱,腿脚上的镣铐又太过沉重,以至于威力和小猫击打没什么两样。
“叔侄欢聚一堂,令人感动的画面,”瓦伦丁假惺惺的说道,“难为你把他藏得那样好,浪费了我足足三年的时间,还好英雄向来难过美人关,我这个饱受‘疼爱’的小美人真是再了解不过了,你说是吗?”
松手把只能发出“嘎嘎”声的阿列克谢扔回地上,瓦伦丁不再多做逗留,转身径直向监牢更深处走去,将对方的诅咒甩在了身后。
“咳咳咳咳咳咳……老夫倒是要看看你何时死啊!瓦伦丁!!!”
“大概会比你晚一步吧。”
异端审判局的监狱被设在圣罗兰大教堂的地下,能有幸被关押在里面的无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危险人物,令普通人忌惮不已的巫蛊师和诅咒女巫在这里连名号都排不上,是唯有被教皇亲自下令追捕的异端才能涉足的恐怖所在,讽刺的是,正因为这里的神秘和严酷,进过异端审判局竟然成了异端之间非常硬通的炫耀资本。
但在实际的工作中,审判官们并没有那么挑剔,许多并不够格的家伙也会遭受他们的热情款待,比如瓦伦丁正要去见的这位倒霉少爷。
列维*斯坦森。
以专业的眼光来看,这位年近三十岁却一事无成的大少爷简直毫无审讯的价值,性格过于天真浪漫,因为娇生惯养充满了毫无用处的理想主义,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相当有骨气,只不过,在异端审判局这种地狱里,有骨气并不是什么好事,当一个审判官被挑起了兴趣,往往意味着加倍的折磨与痛苦。
整了整方才被阿列克谢弄乱的衣袖,瓦伦丁漫不经心的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在羽翼丰满之前,他得尽心尽力的扮演好看门狗的角色才行。
带着丝丝凉意的夜风从微敞的窗户外钻进屋里,抖动的火苗在烛台上随风飘舞,女王凝视着烛火,仿佛也看到了自己宛如风中残烛的生命。
她已命不久矣。
女王并不年迈,实际上,在以半精灵为主的卡斯蒂利亚,她刚刚度过了自己的壮年,可如今却已病入膏肓,甚至可能熬不过今夜。
她将目光从烛台上移开,扫过了自己被病魔折磨到枯瘦的身躯,不由发出了一声叹息。
“爱丽。”女王在咳嗽的间隙呼唤着侍女长的名字。
“陛下,我在。”
像雕塑一般矗立的侍女长被这句呼唤给激活了,她恭敬的弯着腰,小碎步的挪到女王的床前,向以往一样侧头倾听者主人的要求。
注视着比自己稍微年长的侍女长依旧年轻的容颜,明明暗暗的光影倒映在了女王冰蓝色的眼眸里,沉默了良久,她手指攒紧床单,将胸膛中翻腾的情绪和喉咙的瘙痒全部压下。
“去把瓦伦丁修士叫过来。”她的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
听到这个吩咐的侍女长悚然一惊,她破天荒的扭头看向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在与对方四目相接时又温顺的低下了头。
“现在已经过了晚祷的时间,按照教规,瓦伦丁修士只怕已经歇下了,您有什么事可以明天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