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问到:“镇守使,出了什么事?”
“没事儿,几个小子想造反,毙啦。”张宗昌看他一眼,大约是吃饱喝足了,手一扬,咣当,扔了手中的鸭骨头,双手一伸,六姨太便抓起一条毛巾,替他擦拭。
米沙马上猜到可能是那伙挨了军棍的士兵,有些惊愕。
“是下午那几个人?”
“嗯!”“不是打了军棍吗,怎么还造反啊?”,六姨太笑了:“正因为挨了军棍,才想造反。说是镇守使庇佑了你,要找你算帐呢。”
米沙更惊奇了。
“我的上帝,说说闹闹,发发牢骚,这在我们俄**队里,太普遍啦。这样就要枪毙,镇守使不是开玩笑吧?”
六姨太把擦拭得油腻腻的毛巾,往桌上一扔,轻描淡写的回答。
“已经枪毙啦。要不,跐着鼻子上脸,以后还怎么带兵?哎,米沙,我看你心肠挺好的,难怪被红军撵得家破人亡。你呀,请记住,这是在俺们中国,和你那俄罗斯不一样的。”
米沙脸颊发烫,六姨太的话,针一样刺中了他。
是的,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谈论此类敏感话题?
于是,米沙缩缩身子,垂下了眼皮儿。
吃罢,看看无话可谈,张宗昌便命人摆上麻将,要搓几圈儿。米沙哪会这玩意儿?枯坐一会儿,便悻悻告辞。
出了师部的米沙,不禁大吃一惊。
七八具血淋淋的尸体,就那么横七竖八地倒在师部的大门外,不拖走也不掩盖。
只见熊熊的火光下,鹅毛般的雪花无声的飘落,在尸堆上覆盖着一层又一层。经旁边的火盆一烘烤,又纷纷融化。
于是,雪水变成了一道道细细的血水,弯弯曲曲的沿着雪地流落,看上去,格外阴森恐怖。
米沙返回进门:“镇守使,外面的尸体应该掩埋,这样不卫生,也不人道。”
搓麻将的人,都嘎嘎嘎的笑起来。
笑声中,张宗昌的嗓门儿最亮,也最粗鲁:“妈拉个巴子,我怎么救了个布教的牧师?唉,将军阁下,你去休息自己的吧,甭管闲事啦,去吧去吧!哎,老子要冒火啦。”
哗啦啦!
六姨太一推自己桌前的麻将,起身走过来。
“米沙米沙,我说过,这是在俺中国。中国这叫杀鸡吓猴,杀一警百,故意威慑给其他的人看呢。”“噢,杀鸡吓猴,杀一警百?我懂了,我懂啦。”
米沙听得明白,高兴的叫道:“威慑,威慑!砰!”他举起手指头,模仿着手枪向天上扣动板机:“砰!看谁敢造反?”
一下又引得众人狂笑不已。
“师长,你可给兄弟们找了颗开心果,好玩儿哟!”
“妈拉个巴子,瞅这白俄老毛子滑稽的,还前帝俄炮兵司令?呔,活宝一个!”,狂笑中,依然是张宗昌粗野的大嗓门儿。
“老猫屋脊睡,一辈留(传)一辈。妈拉个巴子,敢情俄国佬都这德性啊?各位注意了,再遇到老毛子,统统给老子弄回来,这不很好玩儿?哎哎,肚子饱了眼饥睏,听到没有?都给老子记住啦。”
“是,师长!”
六姨太忍住笑,推推米沙:“米沙,回自己房里休息吧,去吧。”
说罢,顺手在他脸上抚摸一把,然后将他轻轻推出了师部。
回到自己房里,米沙倒头就睡。房子不大,可铺着很厚的乌拉草,点着火盆,整间屋子里暖融融的。米沙满意的翻个身子,面朝里壁,蜷曲起了双腿。
呼!外面北风呼啸,风雪迷漫。
想起前几天自己被红军撵得东躲西藏,上天无门,下地无缝的惨境,米沙就对张宗昌充满了感激。
这个张师长,镇守使虽然粗鄙,可对自己不薄,那么,我是不是就认真的帮帮他呢?
哎,米沙,不过,你还不忙,看看再说,也许这你自己的报仇更有利呢?米沙迷迷糊糊的想着,渐渐进入了梦乡。
轰隆隆!劈啪啪!砰砰砰!劈啪啪!得得得!
哎呀,红军满山遍野的追击而来,军刀闪亮,杀声震天,马车上的机关枪雨一样扫射着……
自十月革命后,昔日的沙俄军队,就成了没祖国,没统帅和没给养的弃儿,苦苦挣扎在生死线上。这其中,一些自行解散,当了流民和农夫。
一些调转枪口,加入了红军。
还有一些呢,比如米沙自己诸类军人,就纠集成伙,组成了大大小小的军队,与红军殊死战斗。
可哪又是初生的红色政权的对手?结果,大大小小的散兵游勇,被红军锋利的马刀和仇恨的子弹,一排排的砍倒撂翻,作了沙俄帝国最后的殉葬品。
米沙靠着自己的能干聪明和前帝俄炮兵司令官的军阶,队伍由最初的几百号人,发展到二三千之众。
居然也像模像样的打出了“为尼古拉二世复仇”的旗帜,与红军兜起了圈子。
米沙的聪明表现在,与众不同。
当别的大大小小的白俄军队,自欺欺人自以为是,忙着进攻布尔什维克的大小城镇,袭击红色政权的基层组织,残杀布尔什维克的干部和工人时,米沙却把自己的部队,悄然无声的带到了中俄边境上。
米沙想很周到。
也很实用。
如果红军追来,就率部躲入中国境内;红军退去,就率队回到俄国,瞅冷空子抓住战机,狠狠打一阵,抢一点,掳一缕就跑。
实践证明,米沙的这个战略很有效。
二年多来,当别的白俄军队,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