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握紧了通天镜，搀扶着韦坤转头出了洞门，只留下陆十八警惕的向般若走进两步。

眼看着般若从袖口中掏出一枚金葫芦，端在掌心，在陆十八伸手去拿的同时又快速收回。

“这就是冥王的魂魄，你想要拿他做祭祀，也并非不可以，只是……”

陆十八皱了皱眉，看着般若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明白，这葫芦肯定不好得。

“只是，你要拿一样东西跟我换。”

“什么东西？”

般若勾唇，猩红色的眼睛在陆十八脸上游转，半天转过头拿着梳子缓慢的梳着头发。

“你死后必定会成为鬼仙，那不如就用你死后的魂魄来换。”

陆十八闻言倒吸一口气，眼睛死死的盯着般若，半天冷着声音开口：

“你又怎么知道我会成为鬼仙？天罡卦中有显，倘若我收满十八道阎王令，就可以轮回转世。”

般若闻言掩唇发出一阵轻笑声“你？”说着伸手拄着旁边的石座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不远处的瀑布前，惨白干枯的手掌贴到石壁上，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隆’声。

陆十八眼看着那足足一人高的石头，向旁边挪开，露出里面依旧是四周石壁的洞穴，而洞穴中间的石座上，正平躺着一身穿黑色寿装的男人。

这下，陆十八才明白，原来山下的寒气是从洞穴发散出来的，般若的神力遍布村庄，寒气循着神力，自然也就遍布村庄。

般若走在前头，因为衣服和头发拖在地上，而显得背部有些佝偻。

她步履艰难的走进石室，然后转过头看着陆十八，细长的手指指了指平躺的男人。

“这就是神祇……”

陆十八闻言，几乎是瞬间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进石室，低头看着神祇。

让她诧异的是，神祇的模样几乎与王思淼如出一辙，除了衣着和身高有些差距外，竟然让陆十八有一种，分明就是那个傻小子躺在这的错觉。

“他是神祇？”陆十八指着神祇，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口。

般若勾唇一笑，弯下腰趴在神祇上身，将脸凑近，一脸的怜惜与不舍，沙哑着嗓子回话。

“这次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那只鬼留下了吧？”

陆十八点点头，她似乎感觉到了般若与神祇之间不同的气息，突然间，耳边响起般若之前哼唱的曲调，这次地上却再没有头发过来束紧脚腕。

外头树枝摇晃，陆十八没缘由的感觉到一阵悲伤传来，她眼看着般若顶着脸上一坨烂肉，贴在神祇的脸上时，心中突然揪痛。

“实在是太像了，我以为他回来了……”般若说。

陆十八一时无言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般若，半晌开口：

“我答应你，倘若我死后能修炼成鬼仙，那我就将魂魄换给你。”

般若站起身来看着陆十八，脸上的烂肉仍旧掩盖不了她的笑意。

但她并没有直接回陆十八的话，反倒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方，半天问道：

“你说佛要是真的公平，为什么只要是长了这张脸的人，就都会死呢？”

“难道……”

般若见陆十八犹豫，绕过石座走到她身边“你脑袋里想了什么？”

“没什么。”陆十八答。

般若点点头，门口走去，步履缓慢又艰辛。

“你想的没错。”她沙哑着嗓子开口，陆十八跟在身后，又听般若说：

“是佛……佛在阻止冥王转世。地藏王有言，地狱一日不空，他誓不为佛。这是他许下的诺言，苍生天下在看着他呢。”

“可是地藏王在地狱一日，阴间众佛就没办法得道升天，所以，地狱便永远都不会空。”

陆十八心里明白，般若说的没错，平日将慈悲为怀挂在嘴边的佛，也许要比这世间的妖魔鬼怪更加难缠。

血尸，枯骨子，般若，甚至明德佛，他们都太小儿科了。

当年天火烧了七七四十九日，释迦摩尼在菩提下也悟了四十九日。

也许，他悟懂的，除了那大慈大悲的十方世界之外，还有杀戮带来的重生。

倘若世间真的没有贪欲和私念，那自然也不会再有佛了……

般若又坐回了她自己的石座上，低头仔细看着王思淼的脸，用那双皮包骨的手指抹在王思淼的脸上，垂着头，半天无言。

“我已经答应你了，冥王的魂魄和神祇，都该给我了吧。”陆十八说。

般若垂着头，没有回答，只是动作艰难的掏出金葫芦递给陆十八，正逢韦坤和方寸进来，顺势指了指石室。

“神祇在那，你们将他搬走吧……”

韦坤的眼睛已经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方寸，二人点点头不约而同的快步走进石室，也与陆十八无异，在见到神祇的时候，神色一怔。但来不及多想，就连忙将神祇抬起来，挪到洞外，生怕般若反悔。

韦坤将王思淼唤醒，又转头把通天镜双手奉还给般若，可对方却迟迟没有接，反倒是歪着脑袋勾唇一笑，对着陆十八说：

“你不想看看，最后你到底能不能轮回？”

陆十八皱着眉，看着韦坤手中的通天镜，又看看韦坤和方寸，半天咬咬牙接过来。

她看着平静的镜面上如同水面一样泛起波纹，随后一阵头晕目眩，映入眼帘的竟是赫连双那张清冷的脸，她立刻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抬手就将镜子扔给了王思淼。

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

王思淼手里握着镜子，对着自己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