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上赫然闪烁着“alert”的标志与已经堆叠到报错的海量窗口。
这样的消息雪崩,上一次发生还是在十一年前的东方战争爆发之时。
所有的窗口杂乱无章地继续跳出,内容倒是出奇一致。
“地面正式向地下宣战——萨拉热窝式的借题发挥与意料之中”
防控警报声仿佛是猛然从天空的每一个角落响起,如同曾经的广场上被游人撒下的玉米粒吸引的白鸽,扑棱棱地直冲下来,混乱的声音瞬间便鼓噪着每一个人的鼓膜。
点单的窗口处的人流一瞬间凝滞住了,而已经就座的学生、教员们在一瞬间的怔忪之后显示出了激烈的反应。一些桌子旁的人们惊叫着,夹杂着愤怒的吼声——这样的防空警报,急促而尖锐,上一次骤然响起时便给无数人带来了烙刻在心头、可以保持长长的一生都不会消磨去的疤痕和痛楚。
他们还能够记得,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里的十一年前,正式打响了“东方战争”的那一日,警报也是这样猝不及防地响起。
对于十年前被抛弃的那个世界的如影随形的恐惧,如今又一次回到了他们的头顶,如同秃鹫盘旋着不知何时会猛冲而下直扼猎物咽喉。
艾莲·凯尔尼格匆匆推开周围的人群,仍然稳稳抓着自己那刚刚被食物填满的托盘,三步并作两步坐到被称作“信息与通信工程学高材生专属”的那张熟悉的桌旁。她接过陆勐罗递来的不锈钢汤匙,若无其事地挖起一勺鹰嘴豆泥,大口咽下后才抬头环视了一圈,眼神最后落在正对面的座位上,看了一眼阿迪亚那依然毫无表情的古铜色的脸:“都在发什么呆?该吃晚餐就赶紧吃,没准就是最后一顿能填饱肚子的晚餐了。”
一桌人的面色变得更不好看了,直到藤村智突然在最左边的座位上坐下,困惑地扫了一眼营造出了宛如追悼会一般气氛的众人,转向陆勐罗:“这是都怎么了?”
陆勐罗夸张地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一本正经的腔调开了口:“教授,您也知道,真原星瓒和月河香也这两个家伙不在这里,气氛就是这么……凝重。”
“这个黑锅我们是不会背的,这种状况下你气氛轻松试试?以前我跟着你家逃难的时候好像也没见得因为我跟着你们一起就让你们的心情轻松愉悦了啊。”略带高傲的语气,轻飘飘的一句话突然从一桌人背后响起,倒是藤村智先反应过来,猛地转身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们:“星瓒?香也?”
“是,我们回来了,老师,让您担心了。”香也含笑示意,眉宇间却是与身旁的星瓒一样满是疲倦。
“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就为了和你们一起听听这个强盗广播。谢了,艾莲姐,果然还是你贴心……”星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接过艾莲不动声色间递过的一杯咖啡,大喇喇地在陆勐罗刚刚为她腾出的座位上坐下,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抬眼去看不知何时被投影出的全息影像。
“我们一直渴望与卑怯地躲藏在地下的曾经的同胞们握手言和,甚至准备好了抛弃过往、忘记被背叛的历史,但是,地下的旧时同胞们一次又一次地令我们失望了……”
星瓒睁大了眼,喃喃道:“没错,就是这个地方了……”反应过来时,她方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太大了,好在周围所有人依然在喋喋不休着,让她的语声不曾在这张餐桌之外流传。但阿迪亚、艾莲、陆勐罗和藤村智都微微侧首看她,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晚些一定要向我们解释一下”的神色。
她微微一扬下巴,表示肯定,这才继续去听实时影像中那个一身黑西装、领口别着白玫瑰、面目模糊的男子那沉痛的发言。
“这样的暴行,令我们再也无法无言忍受下去,因此,尽管做出这个抉择十分艰难,我,千草重治,谨代表地面科技会社,宣布我们作为庞大的集团,联合地面的雇佣兵们作出的决策——”
星瓒感到心脏漏跳了一拍。
画面的特写让她的瞳孔因为恐惧和惶惑而放大了。镜头被对焦到了地铁站那狼藉一地的尸体上,脖颈后方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和糊成一团、已经半凝固状的胶质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即使知道这只是千里之外传送而来的画面,她仍是慢慢地用手捂住听骨两侧,近乎呻吟地垂下头去。恍恍惚惚间,那个名叫千草重治的科技会社执行官的面目清晰了起来,混乱的思绪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越来越明澈起来,但她已经无暇去分辨那是怎样的一段记忆。
……似乎,总是那样。
总是那样出奇一致的历史。
利用着根本查不清来由的基因武器袭击事故,称其为“已经败坏的执政者对公众的残忍屠杀”而向执政的东方联邦议会发起内战的战争狂热者们。
利用着(很有可能是制造了)突如其来的港玖地铁颅神经部位爆炸事件,在毫无证据的状况下理所当然地称其为地下对于地上的残忍的敌对行为,再借此宣战。
可是,毫无理由啊。
毫无理由。
显而易见,这是地面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很可能是“科技会社”利用着他们制造的电波发射器引爆了地铁站中所有的地面公民的后脑植入的某种电波装置,再将其嫁祸于地下世界,将其称为地下东方联邦的所作所为,最后顺理成章地让地面的所有居